沈时月自然知道王夫人的意思。而她,也确实很想要从王夫人这里获得母爱,可若是要以她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为代价,她也是万万不同意的。所以,她没有接话,只是在唇角挂着几分疏离的笑。“罢了,”王夫人看着沈时月的脸,长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稷儿很喜欢你,可你若不愿,柔姨也不会强迫,若你接触了稷儿之后,还是不愿,那柔姨便认你做干女儿,如何?”
总归,这是她闺中时最好的密友唯一所出的孩子,又是个她心心念念的女儿。便是做不成婆媳,有个母女的关系也是好的。一来满足她想要个女儿的心,二来,她心疼沈时月,想给她带来一些缺失的母爱。王夫人如此善解人意的样子,不由得让沈时月心底里生出几分几分愧疚来。这位过去素未谋面的柔姨,是真心实意、不含任何条件地为她好。只可惜……沈时月不再多想,勾唇点了点头:“好,柔姨,就听您的。”
说完,沈时月和王夫人都相视一笑。王稷满眼温柔地看着沈时月,到底还是叫住了王夫人:“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您实在舍不得,明日我再来给月儿妹妹下帖子。”
这话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里去,她点点头,又拉着沈时月多说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轿子。沈时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一回头,却看到萧夺唤站在拐角,抱着双臂面露不爽地看着王稷离开的身影。只不过,在她刚准备问两句的时候,萧夺唤先一步转身回了院子。“赵……哎?”
沈时月一头雾水。只不过她向来不爱精力放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见萧夺唤冷着脸不理自己,又知道他这人性格古怪,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将注意力放在西域商人的身上了。翌日,她对萧夺唤交代了一句,便带着翠竹往胡商们下榻的城西去了。……而另一头,王夫人亲自登门求亲一事,也传到了沈老夫人的耳中。“什么?将军府求亲月姐儿?”
沈老夫人正捻着一颗话梅吃,闻言手一颤,话梅掉在了地上。张嬷嬷道:“是啊,只不过夫人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竟然想了个借口拖延……”说完,张嬷嬷仔细观察了一下沈老夫人的反应。果然,沈老夫人登时一怒:“这个贱人!”
张嬷嬷顿时噤声,低着头不敢再说话。而沈老夫人的怒气却越烧越旺:“林氏这个贱人!沈府能与将军府结亲,是多么大的机缘!她竟然拖延,她想干什么?想拒绝吗?这个蠢猪!”
“是啊,若是大小姐能嫁给王家,日后老爷在府中便又有了一大助力。”
张嬷嬷附和道。“去!”
沈老夫人越想越气,狠狠一把拍在桌案上,“张嬷嬷,去把林氏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今日必须要把月姐儿的婚事定下来!“老夫人息怒。”
张嬷嬷却没有动,反而眼珠一转,循循善诱:“老夫人,恕奴婢多嘴,事已至此,奴婢以为,此事的重点在于大小姐那边。”
“怎么说?”
“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人,只要她愿意嫁,夫人便是再阻止也没用,相反,若是大小姐自己本不愿嫁,咱们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姐儿还能翻天了不成?”
张嬷嬷没说话,而是闭了嘴站在一旁。沈老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得不承认,张嬷嬷说的没错。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沈老夫人也摸清了几分沈时月的性子。兹事体大,她不敢贸然行事。张嬷嬷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老夫人这是动摇了,于是又添了一把火:“老夫人在府中德高望重,自是说一不二,只是,此事关系到将军府,两家既要联姻,最好还是和和美美的好,让大小姐心甘情愿嫁过去,如此,日后大小姐才能心甘情愿为沈府带来助力。”
一番漂亮话下来,沈老夫人是彻底信服了。她连忙望向她最信赖的军师:“那你说,此事要怎么办?”
张嬷嬷闻言,忙道:“当务之急,还是得老夫人亲自出马,给大小姐一个台阶下,前些日子大小姐分家出去,心里肯定委屈,老夫人主动示好,相信大小姐孝顺,定不会计较,等到那时,老夫人再苦口婆心以大小姐的终身幸福和沈府荣誉联系之……”说着,张嬷嬷和沈老夫人对视了一眼,沈老夫人浑浊的老眼闪出几分呢光芒。张嬷嬷便笑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完了:“届时,大小姐定会明白您的苦心,而王家与沈家联姻,便也是情理之中了。”
话落,沈老夫人的眼前好似已经出现了一副美妙的蓝图。她高兴地一拊掌:“好!就这么办!”
说完,她从手上随意取下一只翡翠镯子:“张嬷嬷,你把这个……”话到一半,她又有些不舍,将镯子收回,重新戴在手腕上,对张嬷嬷道:“这样,你拿了我库房的钥匙,随意取一副头面给她送去,剩下的,你知道怎么说了吧?”
张嬷嬷颔首:“是,老夫人。”
沈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只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便躺回了榻上。张嬷嬷则去库房取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喜气洋洋地往沈时月的小院去了。……林氏房中。沈灵儿得知此事后,匆匆赶了过来。林氏正在翻着一个册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沈灵儿风风火火的声音:“娘!不好了娘!”
“灵儿!”
林氏板起脸,放下册子,严肃地看着沈灵儿。“忘了昨日答应过娘什么了?”
沈灵儿舔了舔嘴唇,但下一秒,又急道:“可是娘,真的有要紧事!”
林氏无奈扶额:“什么事这么慌?”
“祖母让张嬷嬷带着头面去找小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