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捂着肚子,缓缓站起身,看这远方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脚下地面也开始了微微颤抖,石子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在地面上欢快的舞动。 苏修轻咳了一下,吐出口中混着血液的浓痰,喃喃自语道。 “梁州骑军到了,可惜啊,来的有些迟呀。”听着越来越近的兵戈铁马之音,小三催促道。 “别磨叽了,快点儿,打晕了直接带走,梁州骑军马上就到了。”
小七向苏修走来。 苏修看这向自己走来得小七,不知为何此刻心突然平静下来了。 “呵呵,你就这么想知道玉佩在哪儿呀。”
小七看这苏修如此神情,脸上表情一愣,心中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脸色深沉入水般问道:“你要干嘛?”
苏修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 这一路追赶,太阳都出来了,再看一眼吧,以后就看不见了。 直至此刻,苏修才发现这世界的太阳很美啊。 自己真是倒霉,活了两世,却都只得落下个横死的下场。 虽然自己无法继续为楚国排忧解难,也无法回去看一眼自己打造的凤栖县。 更无法看到这天下吏治清明的那一天。 可此时此刻,自己至少能觉得,自己的死法。 “你想要玉佩?那……恐怕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说罢,苏修双眼一闭,向后一躺,身子便入流星陨落般,坠入万丈悬崖。 见苏修以存死志,小七脸色阴沉,赶忙运其轻功上前,妄图抓住苏修。 怎奈何两人之间距离虽短,可还是没来得及。 小七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一时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见证这一幕的,不仅仅有三七二人。 后赶来的梁州铁骑,领军之人周圣,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别跳,不!”
军营中,传出周圣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唤。 从自己得到苏修传信的一瞬间,便亲自去了军营校场点兵。 用苏修给自己的兵符,调遣了三万骑军,夜以继日,奔着胶原三郡冲来。 对将士,周圣总说快点儿,若是慢了唯恐战局不利。 可只有周圣自己心知肚明。 这场战役输赢的,自己根本不关心。 自己关心的,只是那个从风雪破屋中将自己带出来的男子。 那个不嫌弃自己是反贼后裔,愿意为自己昭雪平反,愿意给自己一个姓氏的苏修。 这一路上,周圣紧赶慢赶,每日心急如焚,就怕苏修性命出了岔子。 待周圣领大军到来之际,看着战场中还剩三百左右的甲士,本来心都放下了。 甲士都活着,苏修定然也活着了。 后来一问才知,苏修啪两人滥杀无辜,独自一人骑马而逃。 原本想迎着骑军而去,没想到三、七两人围追堵截,逼得苏修只能另选道路。 问了大致方向,周圣便领兵,火急火燎的开始追赶。 没想到,废寝忘食的追,临了临了还是没赶上。 尤其是亲眼看这苏修跳崖的周圣,内心更是愧疚无比。 自己当初为何不阻拦他一下,梁州手下那么多将领,为何非得让他来。 现如今,人死了,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周圣眼神通红,看这站在悬崖旁的三七二人。 自己明白,就是这俩人江苏修逼到跳崖的。 “来人,上,杀了这两个判匪!”
周圣愤怒一吼,好似要将这几日来心中压抑的所有不快释放
出来一般。 麾下骑军一听命令,齐刷刷的亮出宝剑。 只听“刷刷刷”之声不绝于耳。 小三走到小七身旁,一拉小七。 “快撤,苏修跳崖,他必死无疑,赶快回去禀报元帅吧。”小七向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下看了看,咬了咬牙,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和小三离开。 让他利用轻功循着苏修下崖的踪迹寻过去,无疑是让他找死。 况且此时,身后梁州骑军已经杀到眼前,撤退重要。 随后,三、七二人还得面对梁州骑军,一番苦战后,逃离出去。 一旁骑都尉没能将人抓到,骑马来到周圣面前。 下马,抱拳单膝跪倒在地,一脸囧意。 “大人,属下无能,让那两个谋害刺史大人的贼子逃出生天,请主簿大人责罚。”
周圣闻听此言,抬了抬手做势要打,随后放下,长叹一声。 “罢了,那二人武功奇高,你们拿他不住也是正常。”
“现在拍人,接受胶原三郡。”
“苏刺史用命换来的胶原三郡不容有失。”
下完命令,周圣摆了摆手,命其下去。 随后独自一人向着军营中而去。 心中暗暗想到,看来自己得亲自前往京城一趟了。 …… 七日后。 京都,苏府。 苏文海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猛地起身,眼睛大睁,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胖子。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儿…我儿他真的纵身一跃跳入悬崖?”
跪在地上的周圣,头系白布,满面愧疚。 “没错,这都是卑职亲眼所见,还望苏尚书节哀。”
一旁跟随周圣一起回来的炎应声跪倒在地的,脸色痛苦。 “大人,此事都怪属下无能,保护不利,才被那贼人有机可乘,请大人治罪。”
苏文海身子晃了晃,眼神有泪水在眼眶打转,鬓角的白发更加沧桑。 老人睁大眼睛看向房梁,尽量克制着自己情绪,声音听不出喜悲。 “你可看见了那二人长的什么模样。”
周圣连忙点头。 “看清了,我已将二人画像画出传遍整个梁州境内通缉。”
“只是领我疑惑的是,我查边所有叛军名单,却无此二人。”
苏文海转头看向炎。 “毕竟是我儿命你留守梁州,此事谁也不想发生,拿着周圣手中画像,传遍整个天机门。”
“仨月内我要这两人全部消息!”
“对了,拍人去崖低寻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苏文海挥了挥手便让两人下去。 二人刚一离开议事厅。 苏文海老泪纵横,喃喃自语道 “臭小子,你就舍得这么走了。”
“你就这么舍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嘛。”
一边想着,又是两行清泪留下。 苏文海原本挺直的腰板在这一刻,都显得佝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