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登天?我爹要去做神仙了吗?”
“呵呵!是的,孩子,你爹做了善事,过几日老天就要去让他做神仙咧!”
“那...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陶言心中甚是不舍,追问道。
老道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对这么天真的孩童不想说的太残酷,回道:“如有缘还会再见,做神仙可是很忙的,天底下穷苦的人太多,他们要飞来飞去帮助他们呢!”“那...那我也要做神仙,这样我就能再见爹爹了!”
老道看着这天真烂漫的孩子,苦笑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道长,这孩子胡说八道的!叨扰了!”
陈氏刚忙完就看见陶言正在与老道攀谈些什么,连忙上前将他拉走。
“呵呵!无碍无碍!童言无忌嘛!”老道轻掠白须,和蔼的回道。
出殡那天,白纸铺路,丧声哀道,众人穿着丧服,挂着白布,扛着棺材浩浩荡荡的从家门口一直抬到了后山。 陶福是个木匠,平日里给左邻右舍打些家具,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也能养家糊口,像他们这种穷苦人家,一般只有一块简单墓碑,不像那些富人家有豪华的墓室,将棺材放进去便算是入土为安了。 “孩子!见你爹最后一面吧!”陈氏将陶言拉到棺材前,将棺材板半掩,只露出陶福一个头。
“爹!我是言儿啊!你醒醒啊!你别离开言儿啊!呜呜呜!”陶言埋着头靠在棺材上,哭的是撕心裂肺,滴滴泪水打在陶福的脸上,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以后再也见不到爹了,可怜他才只有八岁。
“相公!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言儿的!来生望与你再结为夫妻!”陈氏用绣帕擦了擦眼角,然后对抬棺人点了点头,拉着陶言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负责葬礼的执事大喊一声:“及时已到!封棺!下葬!”。
当他一声令下,老道士领头带着几个封棺人手持长钉,一边围着棺材一边念口诀: “一封天官赐福, 二封地府安康, 三封生人长寿, 四封白煞潜消, 五封子孙世代昌!”待一根根钉子缓缓插入棺材后,众人将棺绁入墓坑中,再用铲子铲些黄土覆盖在棺材上,下葬就算是完成了。 “陈夫人!都安排妥当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话的是镇上的白事先生“姚四”,镇上的人都叫他“姚瞎子”,人如其名,他的一只左眼一直带着黑色眼罩,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瞎了,大伙一传十,十传百都这么叫他,这次陶福的葬礼,不管是棺材、法事、入殓、下葬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虽然费用贵了点,但陈氏不想太寒酸,陶福英年早逝,走也要让他走的体面些。
“都挺好,谢过四爷了,这是民妇一点心意,请您收下!”陈氏从手帕中拿了包银子递了给他。
姚四接过银子,伸出二指轻轻拨开袋口,瞄了一眼,笑道:“正好正好!多想陈夫人了!”“言儿!过来谢谢姚爷爷!”
陈氏将陶言呼唤了过来,吩咐道。
“娘...我怕...”陶言颤颤巍巍的躲在陈氏身后,他抬头瞄了几眼眼前这个叫姚四爷的人,只见这人身穿一件素衫,腰系同色腰带,头戴白色布巾,一头银发胡乱散开,面容消瘦,长有黑斑,弯腰驼背,皮肤黝黑,布满皱纹,看上去有些吓人,一路上陶言都不敢正眼看他,那眼神有些凶恶,让人发怵。 “你这孩子!爷爷又不是坏人!” “他就是坏人!是他把爹爹埋了!”陶言忽然扯着母亲的衣裳哭了起来。
“别胡说!让您见笑了四爷,孩子尚小不懂事,您别见怪!”陈氏尴尬的笑道。
“呵呵!无妨无妨,令郎今年多大了?”“回四爷,小儿今年八岁了!”
“嗯嗯!我看此子面容俊俏,神形中带有一股英气,而且从印堂到天中,隐约可以看见有骨隆起直入发际,光亮润泽没有破损,此为伏犀骨。生有此骨的人可谓贵不可言,将来或能腾天潜渊,非池中之物也!你可要好生教养!”
姚四弯着身子上下打量了陶言一番。
“哦?四爷还会看相?”陈氏听到陶言被这么夸赞,顿时欣喜若狂。
“呵呵!略懂略懂!哦对了!老夫这有块牌子,是云浮道长赠与我的,可驱邪魔保平安,今日也算有缘,我便送给令郎,如何?”姚四从胸口掏出一块木牌递给陈氏。
陈氏接过木牌放在手里打量了一番,头圆下方,长约有半尺,宽约一指,通体墨色,上刻有纂体法咒,看上去有些破旧,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即是道长所赠,平白无故转赠我儿,恐怕不妥吧!”陈氏总觉得这木牌子不太吉利,不是很想收下。
“诶~他是我师兄,改日再问他讨个便是,夫人莫要多想,我只是觉得令郎天资聪慧,是块好料子!呵呵!”姚四目不转睛的盯着陶言,称赞道。
陈氏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感觉将牌子塞回了他手中,强颜欢笑道:“谢谢四爷的好意了!我儿还年幼,现在只想让他安心读书,这以后的事再说吧!”见陈氏委婉的拒绝了,姚四也不再强求,接过木牌后放入了袖口,随后理了理包袱准备离开,“既然夫人无意,那老夫先告辞了,夫人保重!”
说完带着几人离开了。
“有劳四爷!”陈氏弯着身子也向他道了个万福。
看着姚四离去的身影,陈氏思绪万千,“这姚瞎子竟然想打我儿子的主意,看来以后不得不提防他。”“娘!你怎么了!”
陶言看着母亲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娘没什么,言儿!以后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你可要努力读书,让你爹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嗯!知道了娘!”
天色渐晚,等扶灵的人回到陶家已尽黄昏,吃过这最后一顿谢客宴,陶福的葬礼算是结束了。 宴会上没了灵堂,没了吊唁,没了唢呐,没了哭丧,这气氛一下子欢快了起来,觥筹交错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陈氏带着陶言以及自己婆家人一一向各位亲友斟酒致谢。 “桂儿!”
走到其中一桌时,忽然有个男子叫了一声陈氏的名字。
陈氏名为陈月桂,能这么亲密叫她的人定当与她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