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周斯年的时候便一直关注他的情况,那时候负责周斯年的汉斯教授还没有去世,她跟着教授实习,接触到的第一个患者就是周斯年。周斯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表情平静:“我做了近一年的铺垫,调查了近一年的沈家,为的就是在对上沈宴辞的时候能更有胜算,能丝毫不露怯,可是没想到这才对峙第一次,就被他逼得发了病,看来我真的小瞧他了。”
对于沈宴辞的存在,周斯年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今天的事情也可以说他期待已久的一天,但是没想到还是输了。姜玥看着病床上的周斯年,耸了耸肩:“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
“好事?我发病的样子很快就会通过各个护士的嘴巴传进秦晚的耳朵里,你竟然还觉得是好事?”
周斯年自嘲的勾了勾唇,根本无法想象秦晚听到这些之后的反应。姜玥拉开自己的滑动座椅到周斯年的病床前,摘掉口罩看着他:“当然是好事,你整个人在秦晚面前、在沈宴辞面前最大的弱点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些你恐惧的、你介意的、你害怕甚至你自卑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用在乎了,因为已经结束了。”
周斯年皱眉看她:“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最害怕在秦晚面前暴露你的病情,但是现在已经暴露了不是么,你以后不用再害怕这件事了!”
姜玥双手抬起,耸了耸肩看着面前的周斯年:“你从现在开始,可以用最真实的你自己去和她相处了,不管是追求她、还是守护她,你都再没有弱点了。”
“可是——”周斯年微微皱眉,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虑:“如果她害怕我的病怎么办?”
姜玥轻笑一声,摇头看着周斯年:“果然不管多聪明的人在感情面前都是白痴!你难道忘记了你和秦晚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了么?她如果害怕你的病,当初又怎么会不顾危险的救你?”
听着姜玥的话,周斯年脑海中浮现了第一次见到秦晚时的情景,他当时因为童年的一次心理创伤,导致被心理疾病困扰多年,从记事开始便不敢在媒体前露面,甚至在家人面前也十分克制,因为不想要家里人担心。随着病情的愈发严重,他有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于是去了瑞士,结果就在这时却碰到了姜玥的老师汉斯教授,汉斯教授钻研一辈子心理疾病,承诺一定会让他好起来。就在周斯年刚刚重新燃起对生的希望时,在一次深夜无意识在酒吧发病,而同伴却故意陷害将发病的他扔到了当地的一家同性酒吧门口,几个当地的大汉盯上了他,他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有意识,不知道怎么喊出了中文的“救命”两个字,而正好路过的秦晚听到了这声“救命”,于是不顾危险和那几个大汉厮打。秦晚一个女孩子自然占不到便宜,她甚至身上也被打的多处伤,但却在警察来之前仍然死死护住了周斯年,周斯年当时满脸是血,但却仍然在血色的视线中记住了面前的这个女孩。从此他枯木一般的心仿佛慢慢生出了一个小芽,虽然当时在医院他因为自卑,在秦晚清醒之前就逃跑了,但是在那之后他却私下调查清楚了秦晚所有的信息,开始漫长的关注她的生活。周斯年开始努力的接受治疗,时不时的去秦晚所在的学校去看她,因为秦晚当时去瑞士是假期期间找朋友玩的,所以很快回到了英国的学校,周斯年便跟着她去了英国,在不远的地方每天看着她。而也正是因为这份近乎“变态”的关注,让周斯年知道了沈宴辞的存在,他去学院看秦晚的时候并不多,偶尔也有一两次会和秦晚制造偶遇,这和那些疯狂追求秦晚的当地男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周斯年却敏锐的感觉到秦晚对沈宴辞是不一样的。这个发现让周斯年开始慌张,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汉斯教授却又出了车祸去世,他的情况开始恶化,甚至愈发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在秦晚学业结束回国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直到一年前,姜玥经过三年多的治疗已经能保证周斯年不会轻易发病,他才终于回到了安城。他知道秦晚是做服装的,所以投其所好成立了广告公司,为的就是有个名正言顺能接触秦晚的机会,实际上他的广告公司他根本都没去过几次,全都交由下属处理。就在一起都慢慢按照按他的计划进行的时候,沈宴辞再次出现,他破坏了周斯年对秦晚的告白仪式,也让周斯年彻底明白秦晚是喜欢沈宴辞的,所以他只能忍痛再退一步,将目光重新对准沈家的身上,这才有了后来的这么多事情。想到这周斯年心里忽然平静了几分,眼底也多了几分光亮:“你说的对,秦晚不会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因为我的病情而害怕我的!”
他说着便从床上起身:“我现在就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说清楚。”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姜玥开口叫住了周斯年,抬眼看她:“秦晚现在刚刚知道真相,情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说白了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任何事情,你这个时候只能尽全力去安抚她,而不是拿你自己的事情给她出难题。”
周斯年听到这话豁然开朗,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是有点太心急了。”
姜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周斯年站在一旁,盯着姜玥的侧脸,忽然开口:“姜玥,如果那天在酒吧门口,救下我的人是你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