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祈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个时候秣菟罗这边已经派出了大量的精锐骨干和十余名内气离体前去追杀夜空。 自坐镇白沙瓦以来,第一次来秣菟罗的荀祈对于这地方很是有些好奇,不过在好奇之余,多少有些讥讽。 之前之所以定了那么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一方面是因为兵贵神速,另一方面则在于曲女城被周瑜劫掠之后,已经无法作为都城,贵霜被迫再次迁都秣菟罗,而有些事情讲究事缓则圆,如此紧急的迁都行为,才使得夜空轻易的潜入了韦苏提婆一世近侍的院落。 换白沙瓦或者之前的曲女城,就算夜空六重熔炼,想要潜入进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跟未央宫一样,看着防卫很松弛,但元凤朝一朝,至今没有外人成功潜入过未央宫,唯一一个意外,靠硬实力突进去进去的,也就只有刘尚做到过。 可以说,这把能这么强行设局,就是欺负贵霜迁都,导致内部管理混乱,换个其他时候,荀祈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干。 荀祈抵达秣菟罗这边临时皇宫的时候,神色已经变得异常凝重,至于心理,在看到这边没有大兴土木的时候,荀祈就知道,韦苏提婆一世算是彻底被打醒了,颜面之类的东西,已经不那么看重了。 等王子祈进入行宫的时候,韦苏提婆一世、奥斯文、竺赫来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除了没办法来这里的塞西安萨尔和蒙康布,在这的几位已经是当前贵霜最核心的几个人了。 “祈,到底是什么情况?”
韦苏提婆一世看着自家五支最优秀的年轻人,神色阴沉的询问道。 荀祈也没有隐瞒,将整个流程全部描述了一遍,只是隐藏了自家依靠汉室那边送过来的特殊药剂在极短时间完成了验证,故而这一套流程毫无问题。 至于说联系阿尔达希尔,这在其他人看来更不是问题。 “我之前看到强化秘法只是有所感慨,但是由于安息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对于这个东西是存有怀疑的。”
荀祈非常敞亮的开口说道,“而如此强度的秘法和秘药,那不是阿尔达希尔能研究出来的。”
有些东西可以靠一两个天才得以爆发式推进,但有些东西,那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验证才有可能实现,而这东西就属于后者。 “当然怀疑归怀疑,我什么性格你们也知道,于是我便让我的近侍带着这份东西过来,而我在白沙瓦那边进行验证。”
荀祈毫无隐瞒的将一切告知于韦苏提婆一世。 整个流程没有一点的问题,也完全符合荀祈一直以来激进,但又极其谨慎的性格,毕竟荀祈的近侍来秣菟罗,那是代表着荀祈,自然会配有护卫,至于说为什么不派内气离体,你当内气离体是白菜吗? 荀祈讲完之后,在场三人都没开口,其实他们也没怀疑荀祈。 “现在找到汉室安插的间谍没有?”
荀祈眼见几人没说话,直接看向竺赫来询问道。 “靠着秘术侦查已经追上去了,但是还需要时间,对方的实力非常强,熔炼层级极高,在当前超模云气的覆盖下如鱼得水。”
奥斯文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还有时间。”
“我近侍的尸体找到没有?从他的尸体上多少能提取到一些东西吧。”
王子祈压抑着怒火开口说道。 “对方毁尸灭迹了。”
竺赫来回答道。 “理由呢?”
王子祈冷冷的询问道,“对方不可能知道我的近侍携带有这种东西,只能是偶然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应该不需要杀人吧,杀人只会暴露的更早,不杀人,用陛下近侍的身份,还能拖延一些时间,对方顶替近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荀祈明摆着在偷换概念,将夜空顶替的时间往长了拉,毕竟从之前送过来的调查信息上,荀祈能推断出来,调查的近卫没敢使用回溯性质的秘法,毕竟这可是近侍,一旦回溯到不该知道的东西,那他们就该死了,所以大概率只是用了常规侦查手段,确定了顶替这一事实。 竺赫来的智慧如果专门盯这个,肯定也会注意到这一点,但荀祈清楚竺赫来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去侦查这个,自然可以将这东西当做铁证使用,这点很重要。 “站在我的角度,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你的近侍不愿意,然后对方下手处理了。”
奥斯文本来不想发言,但荀祈这话挑起了奥斯文开口的欲望,杀人的理由,还不简单。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涉及到另外一点了。”
竺赫来缓缓地开口道,而荀祈微眯着双眼,仿佛也猜测到了这一可能,实际上只是配合着做做表情,实际上就在等竺赫来给填充理由。 相比于荀祈给出的任何理由,都无法百分之百通过竺赫来的审核,但竺赫来自己分析出来的理由,绝对能通过。 “对方知道这个秘术和秘药的价值。”
竺赫来缓缓的开口说道。 “扯淡,我那近侍是个哑巴,如果是其他人遇到陛下的近侍,可能会闲聊,然后暴露几个字,引起怀疑,但我那近侍是个哑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荀祈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木延当然不是哑巴了,但木延不会说贵霜话啊,所以简单点当哑巴最合适了,而且多了这个属性,作为近侍更合适了。 “你们不怀疑对方知道这份秘法和秘药的真实存在?”
韦苏提婆一世突然开口说道。 “无须怀疑这一点。”
竺赫来和荀祈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随后荀祈接过话茬解释道:“只要这个秘法和秘药不是阿尔达希尔研究出来的,而是安息研究出来的,那么汉室知道这份秘法和秘药的存在是必然,最多是没拿到罢了。”
竺赫来摇了摇头,表示赞同,这点没什么好说的,安息灭国之后,这些玩意儿汉室和罗马该有的肯定都有,就算没拿到,最起码也知道这个东西存在。 最起码站在贵霜帝国的立场上,这种程度是完全合乎逻辑的,而这就是荀祈想要让竺赫来回答的。 实际上真要说也不是没有,只是因为安息没用出来,罗马拿到了也没意识到是啥玩意儿,丢到自家府库里面就过去了,汉室这边蒯越陪安息陪到安息灭国,倒是知道这事,问题是最后都没拿出来,蒯越还以为失败了,也就没太多关注。 毕竟蒯越当时的目标就没在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在如何以最低的损失展现出掏心掏肺的支持,然后合理的接受安息帝国的版图。 也正因为这种从头支持到尾,外加确实是展现出来了国家信誉,汉世家在安息本土的分封才能成功。 否则,迁徙分封?做梦去吧,陷入安息千万人口的治安战,汉世家打成一锅粥都别想像现在这样变成坐地户。 别看现在安息版图上还有流窜的贼匪,可对方是贼匪,而汉世家才是坐地户,已经足以说明谁是正统了。 当时蒯越执行的二分安息计划,追求的就是这份帝国崩塌之下的人心,至于其他的,对于蒯越而言都不重要。 导致汉室知道其存在,却以为未能成功,不了了之,罗马拿到了秘法架构,却未能明白内中价值,丢入府库并未查询对应秘药,加之安息帝国崩塌时受限于核心药材的缺失,又没办法展现,这玩意儿直接隐入历史,展现出现实的不讲逻辑。 可现在贵霜反推的话,贵霜会觉得汉室真的一无所知吗?会觉得罗马真的完全不了解吗? 怎么可能,汉室和罗马绝对知道,只是被安息死前的手段封锁,没办法拿到完整的东西,这才符合逻辑。 “大概是其他人暴露了吧,因为我看这个间谍去了一趟你的别院,估计是从其他护卫那边了解到的,之后才出手的,毕竟你的近侍肯定不会给,只能杀了夺走。”
奥斯文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觉得荀祈和竺赫来纯粹是想的有些多。 “将祈安排的那批护卫的供词呈上来。”
韦苏提婆一世冷漠的通知护卫道,很快护卫就将供词呈送了过来,之后护卫就退了出去。 毫无疑问,这些供词里面确实是有透露消息的部分,谁让来问的近侍是韦苏提婆一世的老近侍,那可是服侍了韦苏提婆一世多年的近侍,这些护卫怎么可能不给面子。 “艹!”
荀祈直接骂人了,“我找个哑巴近侍都不能解决问题吗?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获取的信息。”
竺赫来没接这话,站在他的角度,能理解,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子祈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让我看看整个秘法回溯的景象,输也要输个心服口服!”
王子祈表现出执拗的一面,而这个程度,证据链已经串联起来了。 很快完整回溯的秘法镜就送过来了,荀祈敲了一下就开始了播放,木延被一瞬间穿了六剑,只是没有枭首,但是看脖子折成九十度就知道最后一剑应该是将脊椎也斩断了。 随后近侍扛着木延迅速的离开,路上被一名共享了刹帝利姓氏的战士拦住,然后也被赏了四五剑,其中一剑穿心而过,出了城将两人丢到河里面,又顺手给木延丢了一个血煞提炼秘术。 “为什么杀了我的近侍,还要给他丢个血煞提炼的秘术?而且这人杀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多下?”
荀祈黑着脸询问道。 “毁尸灭迹,至于为什么要攻击那么多下,其实是为了保证彻底杀死,对方的攻击非常专业,五脏各一下,然后断首,什么保命招数,挨这么一套都是个死。”
奥斯文很是理性的回答道,别的问题他解答不了,这个他能回答,这个他真的很专业。 实际上奥斯文说的完全没问题,真要是五脏各一下,然后段首,啥玩意儿都得死,救都救不活的那种。 “那为啥,另一个没被毁尸灭迹?”
荀祈尽可能语气没有丝毫变化的反问道,所有的计划都是经由他审核修正之后才执行的,所以他很清楚秘药的方子和秘法全在这个顺流而下的章干身上。 “因为顺水漂走了,而且这个尸体也不太重要。”
韦苏提婆一世也回答了一句,这个答案是当时鉴定的人给他的回答。 竺赫来闻言多少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反驳,毕竟这个尸体确实是不太重要。 “多久能将人找到?”
荀祈吐了口气说道。 在场四人都没有言及间谍问题,因为韦苏提婆一世不可能是间谍,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被汉室算计了。 “三天之内。”
竺赫来缓缓地开口说道。 “也就是说,对方跑出去只需要三天?”
荀祈一点面子都没给竺赫来,竺赫来没回话,这是默认。 “行吧,我在这等三天。”
荀祈冷冷的说道。 第二天的晚上,夜空在曲女城被堵住了,哪怕他的实力极强,还有游淼等人帮忙掩护,在贵霜的追杀下也没撑到第三天。 就这还是因为有超模云气的压制,否则任由内气离体使用秘术不断定位,第一天都撑不过。 “我就知道这次死定了。”
夜空抽出哑光的剑刃看着面前的内气离体,如果只是一名内气离体,哪怕是正面放对,他也有把握逃掉,但周围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火光。 “投降吧。”
加尔斯开口道。 夜空冷漠的一弹剑刃,心神全部凝聚在剑刃之上,死剑直接绽放,加尔斯条件反射的闪避开来,夜空当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前方电射了出去,正面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破口,百步之后停了下来,执剑一身是血的站在原地,后方一路残尸。 “也算对得起先帝了,切。”
夜空轻声自语,整个人散成齑粉,随后带着嘲讽的声音出现,“我可不是送情报的,我只是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