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兮女医馆,罗蒙凯已经跪在了宋平存面前,瑟瑟发抖。
“起来吧,我二哥不管这些事。”宋兮子没有去阻拦,这些年在那个枯燥的山顶,跟着二哥学习医术,虽只是针对凡俗普通的病症,但宋平存居然能模拟出身体构造的人形,让她直观的去掌握和学习,那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一个虚拟的人影却有可视的经脉和所有呈现的症状,所有的症状、状态都可以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这样的教学堪称无敌,十年的学习,可以说二哥给她呈现了一个世间无人可以实现的教学方式,堪称神技。 虽然她还是不能理解二哥对于大姐宋平宛和侄儿张承平的心态到底是什么,但至少是知道了二哥可以轻易做到的事,实在太超出她的想象。就像一只大象面对一只蚂蚁的心态,别说抬脚一踩,单是随意出一口气,蚂蚁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那随手从山崖下的血海中抓起就已经是香喷喷的烤鱼,从震惊到麻木,再不去在意。 所以,她也完全能明白罗蒙凯现在是给什么心情。 但是罗蒙凯却不敢真的轻松下来,宋平存在破元宗是什么地位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就连当初送到“宋府”的两个丫头在破元宗都是以长老身份离开的,而现在还有9个当初的侍从也是在破元宗享受着非凡的待遇。 这些消息在成为罗家家主之后,才慢慢的从破元宗的外门执事中知道的。宋平存在破元宗就是一个禁忌,谁要是沾染一丝对宋平存的言论不敬,那都是死罪。 面对这样的人物,罗家算什么!连一只蚂蚁面对大象都算不上,是真的完全是两个世界了。 宋平存很无奈,人太精于世故,聪明过了也并非好事。不过,他的确是不会去沾染这些恩怨世故,转身朝里间走去,一句话也不没留下。虽然知道不可避免的已经带来了影响,但借势的事他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遇见了,顺势而行,宋兮子这个妹妹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家丑却还要借助罗家主,小女子也是惭愧不已。”宋兮子这才起身过来扶起罗蒙凯,此时的她已是智珠在握。
“宋小姐尽管吩咐。”罗蒙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我叫兮子,不是宋家三小姐。十几年前就没有宋家了。”宋兮子叹了口气。
南都城“宋府”的来历,以及和罗家的关系,女人之间的对话是最好的信息来源,更何况兮女医馆“擅长”的难言之隐,还有什么“私密”的话是不可以交流的。 “兮子小姐,你想如何?”罗蒙凯对于宋集镇宋家的惨案,早就派人了解过了,虽然当时为什么一家三人突然都死了的具体原因不明,但张树友、宋福的所做作为,还有张承平后来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但这是宋家自己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原本宋家是什么样,张家是什么样,回到最初吧!没有二哥,宋家也好、张家也罢,不过如此。”宋兮子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老夫这就安排。”罗蒙凯此时也知道自己今天来或者不来,不过是个时间和机会问题。罗家要是还想继续维持下去,宋家的这场“家庭风波”自己就要面对,躲都躲不掉。
一个月之后,宋家在罗家拍卖场的红利股份没有了;香橼阁的“管理工钱”也没有人再送去宋府;忠州城张家安排的的人被清退。 宋集镇宋福家里男丁虽然都死了,女眷本来还在家里好好的,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带走,当做牙子卖给了南都城的老鸨,而且还公开的在南都城的售卖牙子的集市大肆宣扬。 一个集镇的女眷被当作牙子拍卖不是新鲜的事,但是在南都城的宋府内,宋平宛和两个儿子从种种迹象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但是原因是什么一点也不知道。 宋府这几十年积攒了不少家产,但这些家产的来源,都是罗家的帮衬和南都城各大家给的面子。 罗家第一个开始撂挑子,这就不是信号,而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张承平毕竟是晚辈,父亲去世之后虽然看起来承接了家里的各项运作,却也是知道这全都是自己那从未谋面的舅舅所带来的。十年前,在宋集镇和宋望还在商谈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就开始疯狂的回忆一生的经历,吓得他躲到了屋子的角落。
稍微清醒点,就快马加鞭的回了南都城,从此不再去宋集镇和忠州城。后来据说宋望一家男丁在同一天全部死去,连头颅都不见了。自己的小姨也不知道去向,宋家的下人全都被遣散。 事情过了十一年多,都已经淡忘了此事。谁知道今天在南都城看见了宋望家的女眷被老鸨拍卖,他就怕极了。 宋平宛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想去罗家拜访询问,原本是上宾的她却是连大门也没有能进去。 虽然从来没有去过破元宗,但她也是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可惜的是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张家媳妇不该逾越,从没有提过送人去破元宗的事,也不舍得让自己两个儿子像弟弟一样抛开家庭去修炼。 弟弟带走原来的两个下女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询问,俩个儿子现在不知所措,也只能先去试试。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连南都城的南城门都出不去,罗家的家丁在半路就拦截下了她的马车,“请她回府”,也不说原因。 种种迹象看来,似乎是自己的弟弟宋平存出了意外。回到宋府,思来想去,一家人连夜收拾细软,带上可以带走的一切,顺利的出了北城门。 “娘,我们是不是再回不了南都城?”从小就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俩兄弟很是不舍。
“或许吧!当初不是你舅舅,我们也不会来南都城的。”宋平宛有些唏嘘,这么多年别说儿子和孙子,连她自己都习惯了。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孙子在她怀里问道。
“回老家”宋平宛倒也并非舍不得,能回到宋集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虽然这几十年像梦一样,此时或许也是梦该醒的时候了。 路过宋集镇,宋平宛还是拉着不愿意去的张承平去了宋家,不管现在家里还有没有人,那里毕竟是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父母去世之后再没回来过。 这一进去,邻居只看到一群人进去之后,不久的时间就从荒宅里传出凄厉的哀嚎声。随行的侍从进去也惊慌失措的跑出来,连门外的马车、钱财什么都不顾,直接就跑了。 本来就是荒废了十几年的宅子,谁都不敢靠近去看。 宋平存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自己这个教导了十年的妹妹操作这一切一点没有超出他同意的范畴。 和罗蒙凯谈过之后,兮女医馆就关门了。宋兮子回到荒废的宋家,利用他教的药理知识,在供奉了父母灵位牌的正堂前,种植了无数的爆瓜。 这种爆瓜的果实只要触碰到果实就会断裂,其中的种子和水分就会喷涌而出。最远能有一丈,而且没有绝对的方向,很随机。 爆瓜的果实中的水分虽然有浅毒,只要不入眼,其实就没什么。 宋兮子用调配的毒液来浇灌爆瓜,根茎吸收之后爆瓜果实中的水分就有了毒。只要沾染一点,盏茶时间就可致命,而解药就在父母灵堂案几前的蒲团之上。 解药就算至少沾染上少许就可化险为夷,甚至还能对身体有补益。 这让宋平存无话可说,也没反对。 只要宋平宛能拜祭父母,或者临死前能有一点对父母的歉意,爬到灵位牌前,张家一家人就不会死掉。 自作孽,没有念及一点养育恩情,宋平存只感觉心中空到无法形容。直到临死,张家这一家人也没谁在宋望夫妻的灵位前拜祭,更别说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