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娆的追问，宛若晴天突然一个霹雳雷，炸的默言猝不及防。“她身上似有一股药味，可瞧着倒是精神，不像是久病之人。”
沈初娆脑海浮现姜瑜那张与举止不符的脸。默言着急地用唇语无声回答：“那是跌打损伤的药粉味。”
“想来是。”
沈初娆没在这个问题多纠结，只道：“我许久没碰药材，对一些药的味道都生疏了，但愿她别辜负你的一番苦心，若是留了疤，可不是浪费这么好的药？”
不知为何，看见那个姜瑜，她便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过好在默言是个心里有数的，若真有问题也不用担心。沈初娆牵起默言的手，心情不错地说：“如今咱们默言也有自己的朋友了。”
默言呆呆地眨了眨眼，脸上挂着笑。沈初娆面色如常地牵着默言走，只是心里不免对姜瑜多了份印象。姜瑜身上的味道，才不是什么跌打损伤的药粉，而是——人参葛根虫草丸。这可不是一般人用的药。“王妃！”
凤鸣候在太和殿外翘首以盼地伸长脖子朝沈初娆招手，见三人走来忙上前迎接，“王爷正要让小的去找您，可巧您就回来了。”
沈初娆偏头眺望凤鸣身后的大殿，“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翊王，和当初还真是如同两个人的模样，方给王爷和端王敬了好几杯酒，朝中不少人议论说翊王成亲后人也成熟了。”
凤鸣轻哂。沈初娆想起婚后初次入宫，当时的萧景乾是何等的骄傲，那耀武扬威的一幕，仿佛昨日才发生，与如今卑微的讨好，仿若不是同一人。她褪下披风进入大殿，远远地便瞧见距离主座下手的位置，萧景乾正同萧览聊着什么，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萧景乾看了过来，不值钱的笑着。“有什么好看的，大庭广众真不要脸，又不是自己没王妃。”
折枝嘟喏着嘴，很是不屑。沈初娆眼尾捎着折枝，全然避开萧景乾跟自己打招呼，折身回了座位，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恶心。“王妃，要不要让王爷警告他一番，省得日后惹出事来。”
折枝小声询问。这世上对女子可比对男子苛刻的多，如今两人各已成亲，若被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怕是对王妃名声有损。“折枝。”
沈初娆整理了衣衫抬头朝她看去，“你知道瞎子复明后最先丢掉的是什么吗？”
折枝挠挠头，沈初娆轻笑道：“是拐杖。”
正如萧景乾这个人也是一样的，现在一直盯着她，不过是因为心心念念纳的苏向绾让他颜面尽失，后悔当初没能应婚。他要的一直都是她沈初娆能给翊王带来的助力，而非所谓男女之情。“骄傲又自负的人，一般极度自私，理所当然的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达成目的，这样的人更是心思狭隘，得不到便会疯狂去摧毁。”
萧景乾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就算他有心要交好，他那个新王妃林氏也不会允许，待他想明白这些，只怕就要反过来咬她一口。与其担心萧景乾会不会突然喜欢上她，对她示好影响名声，倒不如好好想想待他出招该如何应对。“皇上驾到！”
李德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大殿上，默契的静了声息，所有赴宴的王公大臣以及家眷纷纷起身，井然有序的排好队跪下行礼，高呼：“臣等恭请吾皇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阵阵整齐洪亮的高呼声中，一抹明亮的龙袍映入视线，萧帝昂首阔步的走至上座。“陛下圣安！”
众人再次齐声。“朕安！”
萧帝随意的摆摆手，声音却透着不容轻视的压迫感。“今日除夕夜宴，来的都是朕的至亲肱骨之臣，莫要拘束，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随着皇帝的到来，大殿上逐渐恢复热闹，只是比起之前多了些严肃的气氛。酒过三巡，皇帝与几个手足近臣等喝得正高兴，原本的拘束也随着酒劲上头慢慢放开。宫宴上，各宗亲、大臣等陆续给皇帝敬酒，也有耐不住无聊的年轻少男少女离开了宴席。“王妃，二姑娘出去了。”
折枝附耳提醒沈初娆，“今儿宫里在御花园举办了诗会，听说前几日二姑娘与几位文官家的姑娘相谈甚欢。”
沈初娆正要说话，突然胳膊被身后的默言抵了抵，她顺着视线看去，正好瞧见眼神拉扯的一对少男少女，下意识的往下座忠义王府世子妃的方向瞧了眼。折枝瞪圆了眼，悄声问：“王妃，小将军怎么和遂康郡主走了，刚刚，奴婢好像看见——”两人的手牵了下。好在和两人同行的还有许多同龄男女模糊了视线，可两人拐角时碰撞的手，沈初娆这个位置刚好看得真切。沈初娆默不作声的端起热酒尝了口，压着声道：“把王爷身边的凤鸣叫来。”
“欸！”
折枝冲着对面方向使了个眼色，凤鸣俯身同萧览说了几句话便悄悄的从后边走来。不一会儿功夫，凤鸣到了沈初娆的身边，“请王妃吩咐。”
“方才元儿出去了，我瞧他喝了不少酒，劳烦你帮我盯着点，别让他失了分寸。”
沈初娆拜托道。宫里规矩：宫中赴宴，女子依品级携带侍女；男子只有三品以上大臣以及公侯王爵者才能携带随身侍卫小厮入宫，其余入宫男子随行人则一律在宫门外候着。此行元儿入宫，身边没有带人，她身边的折枝默言都不便跟着弟弟，只能安排凤鸣过去。“小的明白，一定将小将军平安带回！”
凤鸣点点头，转身出了大殿。“有凤鸣在，王妃可放心了。”
折枝安慰道。沈初娆悻悻，不知为何右眼皮再次跳了起来。“弟妹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是今儿的点心菜品不合胃口？”
端王妃端着酒朝沈初娆斟了斟，一饮而尽。沈初娆忙拿起酒杯饮完。“御膳房倒是有几个好厨子，可再好的菜凉了也会变味，到底不如刚做的入口。”
端王妃眼神捎过对面空下的位置，眸中噙着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