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要到了,江礽很快会派人拿她的回信。虽然是“回信”,似乎由着江百釉有不同的答复,然而她和江礽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给双方一个互相刺探了解的时间罢了,至于江百釉的真正回复是什么,早在他们见面时就已经在不开口的情况下彼此心知肚明。青楼人多口杂,兼之江百釉名声在外,关于江礽的消息便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然而消息虽多,但多数只是无关紧要的道听途说——许多人谈起江礽都显得唯唯诺诺忌讳莫深,而百釉所得到的消息也只是诸如江礽的喜好和常去的地方等平常消息,关于他背后的力量和他所准备的手段,百釉甚至可以说是什么也打探不出来。想到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信息,百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蓦然从浴池里起身,待得穿好衣却只是觉得一身清爽,仿若将刚刚的烦恼一扫而空。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房间,打算静坐会就歇息。然而还没等她这样的念头转完,她就蓦然看见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子默然伫立在她的妆台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值酷暑,窗外的蝉鸣不知聒噪地叫着。纸窗轻轻被风叩击着,发出细微的响声。天色还未完全暗将下来,屋里还散着夕阳的余晖,给百釉的红木椅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那站在椅前的女子身着的黑色与房间煞是格格不入,仿若带上了夜色的阴沉,神秘而危险。她背对着百釉,腰上佩戴着一银一铜两柄短剑,而长发则被随意的扎起,显得干净利落。这女子一派武林人士的穿着,想必定是身怀武功,早就知道她的到来了。而既然没有出手,也没有想要多费唇舌的意思,那定然便是江礽派来收取回信的人了。然而即使推测出来是江礽派来的人,但突然看到自己房间里凭空多了一个人百釉还是吓了一跳。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百釉有些恼怒:“姑娘造访的煞是突然,若是妾身患有心疾,恐还未和殿下见上一面便惊惧而死了呢。”
那女子听到这话转过身来,身前也是被大片的黑色笼罩着,她的脸显然也被蒙住了,只能看出下巴的大致轮廓。那唯一露出的一双眼只是冷冷地睨着百釉,带着肃然的狠厉和冷漠:“在下奉主子之命前来取信。废话不言。”
百釉看她这般态度不气反笑,美目流转,娇声道:“姑娘怎的这般不耐?和我呆在一起委屈姑娘了么?”
说罢轻笑两声,酥软得紧。那女子并不买账,露出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轻蔑,只是把手伸向百釉,语气带着威压直冲白釉而去,那是习武之人所特有的狠辣与利落:“若是你再不给信,在下就当你拒绝主子,回去复命。”
百釉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坐在床上歪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害怕了的意思:“给你信自然可以,但姑娘需得陪我聊聊天,聊以慰藉我惊惧之情,如何?”
“借口。”
那女子并不买账,索性双手抱胸仰头扫视她,一双眼中夹杂着轻视与厌恶,显然对她极不友好,但似乎因为有着江礽的嘱托不敢出手伤她,“你想从我这里打探主子的什么消息?”
百釉闻言无奈一笑。得,自己又被看穿了。她感觉江礽身边是不是卧虎藏龙的,不然怎么连个下人都如此玲珑剔透?他从哪里挖来那么多宝啊?正思索间,那女子皱了眉,声音也透出不耐:“要问什么就赶快问,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不会隐瞒。至于你不该知道的,那我就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见那女子这般单刀直入,百釉收敛了媚态,却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似乎没预料到百釉会先问她的名字而不是江礽的事,怔了一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她的眼神逐渐复杂,犹豫了半晌方答道:“叫我‘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