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用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让它烧的更旺以驱散夜晚的寒冷,一口简陋的石锅架在火上,待水开始沸腾老猎人便往其中放入肉干和野菜用匕首稍稍搅拌,在往火堆添了几块干柴。
纳格背靠在树旁看着老猎人烧火做饭,随着几块干柴放入火也渐渐变旺,火光将二人周围照亮,夜的寒冷也减弱几分。 火的红光并没有将纳格脸色的苍白盖过,在对比下反而更显虚弱。 身上的衣物应该是在处理伤口时被脱去了,不过那在逃跑中被刮成布条的样子也称不上衣服了,在醒来的那一刻纳格陷入深深的迷茫中,感觉到自身的情况也只稍想一番便又陷入深深的迷茫中。 感觉到火的亮光后他慢慢挣扎的想起来但稍一用力左手便传来剧烈的疼痛,内心的麻木让他并不在意这痛感,几次强撑下终于靠坐在树旁。 憔悴苍白的脸色, 双目无神的望着燃烧的火堆不知在思索什么还是在发呆。 “不准备说说自己的遭遇吗” 老猎人低头搅动着石锅里的菜向纳格发问,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不会出现在这况且身上还穿着那高档的衣服,很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身份? 闻言回过神的纳格注意到坐在火堆旁的老人,将自己救回的老人纳格也没有隐藏,何况自己现在本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一个废物有什么要隐藏的。 张开干裂发白的嘴唇几次动作都发不出完整的言语,最后因为干渴而剧烈的咳嗽,在嘴中尝到一丝腥甜。 拿起水壶的老猎人走到纳格身旁将壶口放在其嘴唇处示意其喝下,随着清水滋润纳格也恢复了不少精神。 在纳格示意已经足够了后老猎人又回到火堆旁往其中加入几块柴火。 清润几次后纳格将自己的身份和遭遇慢慢说出,虽然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能听清具体的内容。 说到自己被戏弄追杀时身体依旧有些轻颤,在说到在火球即将击中自己时自己转身向崖底跳去后便停下了,自己在那之后的事情便已经完全不记得。 老猎人一边在石锅里轻搅着一边听着纳格的故事,的确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比这更残酷的自己都见过甚至经历过,对这也并没太惊讶了。 见石锅里已经煮的差不多了便用两根结实的木柴将石锅夹着挑出放到一旁,又随手将木柴添到火堆里让火烧的更旺。 待稍凉些便拿出用竹筒做成的“碗”将煮好的食物倒入其中,随后将一份分出拿到纳格身边放下。 “谢谢” 虽然依旧沉浸在这难以接受的现实中,但对于救下自己的老人自己十分的感激,回过神的自己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这份恩情,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没有丝毫的力量连自己都保不住。看到老人将食物送来更是惶恐,最后只憋出两个字。 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将食物放下后又回到火堆旁坐下,端起自己的那一份慢慢吃起来。煮成类似糊糊的食物老猎人将其一点一点的吞下,在最后的一点残留也用清水将其冲在一起吃尽。 “先生,魔法天赋真的重要吗?”纳格并没有将食物开始吃下,虽然他已经因为饥饿和干渴身体十分虚弱,自己的身体已经十分需要这份食物的补充。反而望着燃烧的火焰看的出神许久,随后饱含着不甘向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唯一能对话的人发问。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并没有直接正面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在收拾完自己的一切后又向火堆中添了几块干柴后回应了纳格的问题。对于这老人自然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想去承认想通过别人来确认罢了。 “嘿嘿……” 对于自己最后的幻想被打破也只能报以无奈的自嘲,沉浸在其中的自己早应该面对这既成的现实。 “我要是能掌握魔法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真是不甘心啊!为什么世界这么残酷。”
不甘与无奈在此刻只汇聚成心中这短短一句,自己的无力让其愤恨又无奈。 这世界不只有魔法,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光盯着一个无法触及的东西只会徒增烦恼。 整理完周围将兽皮铺好准备休息。 “你认为魔力天赋很重要,但如今的状况你还有更重要的要考虑。”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这深山野林里没有半点生存的技巧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还有心思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在这野林里。”
将几块大柴架在火上让它不会在夜里熄灭,做好一切的老人在兽皮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开始休息。 “活着吗……” 对于自己而言现在的确最该考虑这个,但现实的打击实在太大,活下去的信心自己都找不到又哪来的动力支持。 望着火堆苦恼的发呆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在 家族中根本没有学过在野外的生存技巧,被排斥的自己平时也只锻炼过体能而已,在这荒山野林里自己根本没能力活下去——活下去自己又能干什么…… “活着可不简单,活着本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老人冷不丁的来上一句将纳格的注意吸引过去。 “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死了,一切都没了。”
活着听起来很简单,但有多少人单单是为活着便已经付出全力。 努力的劳作、付出时间与精力但求有足够的食物饱腹,在这基础上才有余力去做其它想做的事情、完成自己追求的梦。 夜依旧寒冷。 在这寒夜中不知有多少人还在苟活着期待第二天太阳带来的温暖,但也不知多少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活着……” 默默思考着老人讲的话,他在朦胧中似乎想通了但又没全明白。 回过神来已是深夜,燃烧的火堆以没有先前的旺盛。 先前老人放在纳格身旁的食物现在早已凉透,望着那碗凉透的食物纳格用仅能动的右手将其缓慢拿起。 活着…… 思索着这两个字将这碗凉掉的糊糊咽下。 紧皱的眉头表示着这味道并不怎样,虽然自己在家族中并不受待见但也没吃过这样的食物,腥涩略苦、对于自己确是第一次尝试。 屏住鼻息将其大口的咽下,不多时便已见底。 许久未进食也让纳格的身体开始渴望着补充,在见底后便开始舔舐着碗中残留的糊糊。 这在野林里难得的食物让身体得到了补充,原本麻木的身躯此时也恢复了不少的知觉,疼痛——现在最直接的感受。 饱腹后迟缓的思维也渐渐活络起来,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让纳格不由得审视起自己到底是受了多少伤…… 整条左臂直达肩膀的烧伤,左脸也有不少烫伤,右腿现在也动弹不得感觉像被绑起来固定住了,全身还有不少刮伤的地方…… “真亏自己能活下来啊!”
回想起当时自己往悬崖下看时根本看不到底,借着月光只看到雾蒙蒙一片,在火球来临的一刻心有不甘的自己想着“即使是死也要自己来决定死法”。转身朝着悬崖便跳去,不过中途火球便来到身前炸开,在一片烈焰的气浪中被掀飞失去了意识,之后便在这山林中被老人救起醒来。 “不知道这是哪?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不过应该不是在那悬崖下,想来自己从那悬崖落下应该不会有人来寻找,自己的消失对他们而言再好不过。 想起在家族中的这些年纳格心中不由的生起寒意,自从自己检测出没有魔力天赋后就一直被忽视和排挤,从小就只有母亲会对自己好,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就一个人住在一处偏远的庭院,虽然家族中下人还是叫自己少爷但能感觉的到其中嘲讽意味。 虽然被排挤和无视但自己对此早已习惯,就在自己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时突变来了。 父亲的再婚和不久后次子的出生将这一切打破,在为次子举行的狩猎祈福上罕见的将纳格叫上,对于此纳格十分的疑惑,自己一个对家族无用的废物为什么要叫上自己?虽然不解但也不敢拒绝也无法拒绝,多年的养成下隐约察觉到其中有所不寻常但自己也只能去,直到那个夜晚侍卫射来的一箭才将自己惊醒——对于这碍事的自己家族决定除掉。 回想起那晚纳格不由得紧绷起全身,紧绷肌肉扯动伤口带来的剧痛不由得让纳格咬紧牙关将精神收回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火越来越小已不像之前能将四周大片的区域照亮,随着火力的衰弱黑暗也愈发的朝纳格两人包围而来,一阵风吹过将火焰带的摆动起来,不少树叶在树枝的晃动下随风飘落,夜愈发的寒冷。 不由得缩紧身子抵御寒冷但扯动伤口引起一阵剧痛,对于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现在也没有半点头绪。 现在自己的情况根本活不下去,就算没受伤自己也没有半点野外生存的知识,死也就是时间问题。 揉捻着一片落入掌心中的树叶又再次陷入沉思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清明一缕阳光升起将逐渐夜幕驱散,老人也起身收拾,朝未灭的火中添入木柴让火再次旺盛。 架起石锅朝其中加水在沸腾后在加入不知名的一些枝叶一类,最后将熬好的倒入纳格用的那“碗”中放在其身旁示意他把这“药”喝掉。 “谢谢” 一夜未眠的纳格此时眼中布满血丝,本就不佳的精神此刻更显萎靡但他不敢睡,在还没有能决定好、考量清楚前只有强撑着。 老人将药做好放到自己身旁时,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和对自身的衡量准备提出这么一个无耻的请求。 “先生,能求求您收留我吗……我知道这很无耻也很为难您,但我可以好了后帮打猎、做下手,绝不会做您的累赘的,求您了……” 在一番犹豫下纳格自己还是提出了这个显得无耻的请求,在救下自己后还想请求别人收留自己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显得无礼至极,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 来求了。 老人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视乎并没有听见。 瞧见老人并没有任何表示纳格也愈发的焦虑。 “先生……” “你不必跟着我,在你伤好之前可以放心,等你伤好之后我会带你回到外面,到时你想去哪、做什么都是你的事。”
纳格还未说完便被老人打断,似乎并不想留下他,而是等伤好后送他离开。 闻言纳格显得非常无奈,的确老人也说了在伤好之前会照料而伤好后送自己离开,自己也没有什么借口再留下。 伸手端起那碗药慢慢灌下几口,非常苦涩但心中的苦痛更加让纳格难受。 “我已经没有去处了,就算伤好后我又能去哪?这山林和外面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我已经没有曾经家族的身份,那已经是死掉的过去,而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不去想曾经的那些烦恼让它们和曾经一起死去,我现在只想留下来,报答先生的恩情在以后用余生来侍奉、回报这份恩情。”
紧紧握住这碗药将其灌下,靠着树旁紧盯着空掉的碗吐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苦涩、无奈在被拒绝后的情感此时也一并流出。 “先生,求你了!我能帮上忙的、我会有用的……求您留下我把!”
虽然已经被拒绝但纳格还是想最后恳求一番。 老人在缓慢的拨弄着柴火没有回应,并非没听见或是忽视,只是勾起了从前的记忆。 ”多像啊!只不过他只是一个人。”
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和兄长一起求他收留,在多番哀求下他终于答应收留我们还教我们魔法。 想起曾经的往事老人也不由的感慨,一切都变了,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你确定要留在着荒山野林里吗?”
从回忆中收回心神,对于这少年也确实触动了他,自己隐藏在这山林间多年躲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挺孤单,对于一个少年也的确可怜。想着“以后也有个人收尸”留下也行。 “当然,我……我留下,我要留下来。”
听到能留下纳格激动的想动起来但扯着伤口只一阵剧痛,只得结巴的回答。 “先把伤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