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鼻尖隐约可以闻见些许潮湿的味道,双手的手腕被勒的很紧,脚上也使不出力气,努力睁开眼睛却还是漆黑一片,高倩感觉浑身都使不出力气。
“砰——”一扇大门被打开,高倩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马上又装作没有醒来,是他来了。 来人径直朝高倩走来,脚步声在这个不大的密闭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越来越响亮的传进高倩的耳朵里。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呼吸匀称被蒙着双眼的捆绑起来的高倩。高倩极力保持自己的冷静,但眼睛被遮住的她连对方什么动作也不知道。 “嘶”的一声,杨宗元猛地把蒙住高倩眼睛的胶带扯下,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叫出了声。 慢慢适应周围的光线,高倩缓缓地睁开双眼,入眼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满地的零件,这是一个仓库,面积大约有四十平米,到处都布满了灰尘,空气中还有些许潮湿的味道,应该是废弃有段日子了。 打量完自己身处的环境,高倩又移动目光,缓缓上移,直到对上那双熟悉但冷漠,年轻且暴戾的双眼。 “你想怎么样?”高倩动了动嘴唇,她知道如今她只是鱼肉,自己只能尽量不激怒他才有可能保命。
杨宗元蹲下来,和高倩的视线持平,“你不用紧张,原本我只打算对付晏鑫,”说着杨宗元伸出手背在高倩的脸颊上蹭了蹭,“但现在,却不得不委屈你了。”高倩用力摆了摆头,“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吗,我不见了现在外面一定到处都在找你,如果你不想再错下去最好马上出去自首。”
“哼,”杨宗元不屑地冷笑一声,“自首?我好不容易有如今这个地位,如今的身份,有数不清的人脉和关系,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我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叫我自首?换做是你你也不会这么做。”
“那又怎么样,那只不过是过去,现在你已经身败名裂,你已经沦落为警方的通缉犯,你刚才说的一切都变成过往云烟,除了自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笑话,”杨宗元对高倩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警察真有那么大本事,你太高看他们了。”
“你什么意思?”
“哼,干这种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二十年前我们干了同样的事,可是你看现在,我不是一样过的好好的吗?警察也只是一群废物而已,我们当初随口编了一句瞎话他们就信以为真了,真是好笑。”
“二十年前?你是说简沁他们一家吗?”
“呵呵,当然不止。”
“你说什么?你们还干了什么事?”
高倩对杨宗元的话感到震惊,她感到杨宗元马上就要给她吐露一个大秘密。
“我能告诉你,二十年前,我杀了我妈妈吗?”“!!!”
看着高倩吃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杨宗元似乎很受用,“别那么吃惊,其实那时,我和我爸爸都想她死,她死只是迟早的事。”
高倩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你···你竟然连自己的妈妈都杀,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要是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事说不定你就不会指责我了。”
杨宗元又把手放在高倩的秀发之中揉搓起来,“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或许说她生下我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杨宗元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怨恨的表情,看的高倩心里些许发毛,“她只会没日没夜的出去和别的男人厮混,要不就是整天出去赌博,只要一心情不好就打骂我,当初我爸爸会把她娶回来只是他舍不得在她肚子里的我,真是好笑,我也只不过是一夜情的产物而已,我妈妈也图我爸爸当时还有点钱,也就这样嫁了进来。”
高倩可以清楚的看见杨宗元脸上表情的变化,那不是装出来的。 “从我明白事理开始,我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骂,因为每被打骂一次我心里的怨恨就多一分,久而久之那份怨恨已经帮我过滤了太多的疼痛,我也渐渐地变得麻木起来。”
听了刚刚杨宗元说的那些,高倩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点怜悯,她能感受得到杨宗元内心中的痛苦和不甘。 “终于,在我7岁那年,我妈她和往常一样出门打牌打到深夜才回来,家里的钱都被她输的差不多了,她输了钱心情很差,看见我还没有睡觉在那里看电视,冲上来就是对我一顿打骂,嘴里难听的字眼数不胜数,我爸爸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屋里冲了出来跟她大吵了一架,我妈妈恼羞成怒对我爸爸大打出手,两人就这样扭打起来,我看着那个让我恶心的背影,那张让我作呕的脸颊,我真的很想让她消失,看着那个女人对我爸爸拳脚相加,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捅在她的后背上,她吃痛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满脸错愕的看着我,她或许想在我脸上看见一丝慌乱和惊恐,但我没有,她看见的只是一双淡漠无情,甚至还有一丝畅快的眼神,最终她在痛苦和震惊中带着一丝不甘倒在地上。”
杨宗元述说的这一切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甚至是有点兴奋的事情。
高倩安静地没有说话,杨宗元还意犹未尽,“我爸爸看见了这一切不仅没有骂我,还安慰我,我们一起打扫现场,想办法如何瞒过这件事,我们觉得把尸体埋在外面是不安全的,即使是把它烧了也会有蜘丝马迹。”“于是我们决定就把它藏在家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把它砌在墙里,再对外人说她回老家了,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简沁父母呢?他们跟你们无冤无仇。”
“呵,”杨宗元轻笑一声,“本来我们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老天并不让我们如愿,没过多久有一家人到我们村来考察借宿,我跟爸爸那时正缺钱,他们也看上了我们这套房子,并且出价很高,他们租的时间也不太长,于是我父亲就同意了,我们并不怕他们发现尸体的秘密,因为我们做的很隐秘。果然,住了那么久他们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但那家的女人却让我感到很反感,有几次我不小心犯了点错,她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村里的人都说她很刻薄,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丝我妈妈的影子,从那时起,我已经对她产生了一丝厌恶。”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她?”
“那倒不至于,如果她没有过多的妨碍我也不会那么做,但是,天意弄人。”
杨宗元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谁知道那个叫简雪峰的人居然看上了我们那间房子那一块地,想在这里开发出一个新的楼层,这么做的话势必要把那间屋子拆掉,那尸体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村子里的人都认为重新开发必然会给村子带来新的生机,都纷纷赞同。”
“我父亲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发生,既然都已经杀了一个了,又怎么在乎多杀两个。”
杨宗元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跟之前杨洪的一模一样,“那天下午,我爸爸趁街上比较冷清,走进他们家,进去假装问候一下,然后趁他们不注意一刀捅在简雪峰的身上,还没等那个女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刀砍过去,两人就这样没有过多的挣扎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这些我都在门外看的一清二楚,我看见那个女人痛苦的倒在地上的时候,心中的快感无以复加,只是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他们家的小女孩,最后只得作罢,当我爸爸拉着我要我离开的时候,我夺过他手中的刀,走到那个还有一丝气息的女人面前,狠狠地砍在她的手臂上,我的力气还很小,连续使劲砍了十几下才把她的右手砍下来,然后又在她脸上划了几刀,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张骂我时丑恶的嘴脸,直到我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我爸爸才把我拉走,离开了现场。”
高倩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先是震惊于杨宗元悲惨的童年遭遇,又是对他的恶毒心肠的狠心手段感到心悸,她知道这些秘密已经埋藏于他心里二十年,今天终于对自己坦白,相信他的心里也好受不少。 “现在这些你都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