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之耘醒过来,常时已经走了。床边和手机上他都留了言,让她好好睡,他到了给她打电话。他们一直默契地避着“送机”这个话题,常时以这种方式让周之耘跳过了这个步骤。周之耘在床上赖了很久,身上酸软,心脏紧缩,煎熬得厉害。中间陈姨来看过一次,周之耘装睡没动。直到手机响起来,她的心跳飙得老高,看到常时的名字,有些喜极欲泣的感觉。接电话的时候,手上全是汗,划了几下才接通了。“老婆。”
常时叫。周之耘“嗯”了一声,“你到了?”
常时:“到了。放心。”
“还好吗?我早上走的时候你没烧。”
周之耘笑,抬手搭到了额头上,“现在也没有。”
“那就好。”
无言片刻,周之耘说:“你先忙吧,晚上再说话。”
常时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然后挂了电话。周之耘开门出去,撞上陈姨往这边来。“哎呦我的小祖宗,”陈姨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周之耘歉意地笑了笑,“我没事,睡得晚了点。”
陈姨心照不宣,没再说别的,催着她赶紧梳洗一下,自己去热饭。上次她一口气睡了一整夜,今天又睡过去大半个白天,无拘无束得过于放肆了。“知道你肯定没胃口,”陈姨端出来一碗小馄饨,“好赖垫一点。”
素馅的,一口一个,很好下咽。“谢谢你,陈姨。”
周之耘边吃边说。陈姨不乐意地“哼”了一声,“就你懂礼貌是吧?”
“那当然了,我可懂礼貌了。”
周之耘笑道。“那好。”
陈姨回说,“不客气,常太太。您满意就好。”
周之耘开怀一笑,“陈姨。”
陈姨笑,“还吃吗?锅里还有。”
周之耘想了想,让陈姨给她添了几个。她真的饿了。“这样才对嘛。”
陈姨很开心,“天大地大不如吃饭大。”
周之耘吃出了一层薄汗,汗落后她到院子里晒太阳,陈姨在后院煎药。“之耘?”
陈姨轻轻叫了一声。周之耘睁开眼睛,“我没睡,陈姨。刚醒就睡,那真的变成猪了。”
陈姨看了看远处,叹道:“猪这一辈子可过得比人幸福,什么都不用想,有吃的就吃,吃完就趴着睡。”
“那可不一定。”
周之耘说,“猪肯定也有自己的烦恼,只不过我们不能理解罢了。”
陈姨:“嗯,大学生懂得多。”
周之耘笑,“陈姨你别学历歧视,大学生懂得一点都不多。”
陈姨拍了下周之耘的肩膀,“不跟你扯了,陈姨去看火了。”
晚饭后,常时打来电话,周之耘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那边应该是后半夜了。说了几句,她便催着他赶紧休息。“睡不着,”常时说,“倒时差。”
周之耘:“哦。”
常时笑,“不关心关心我?”
周之耘磕巴了一下,“怎……怎么关心?我说让你睡你就能睡吗?”
“那你陪我。”
常时在那边处理工作,周之耘抱着平板看剧。“该睡了吧?”
一个小时后,周之耘开口说。常时应了一声,又过了几分钟才说话,“睡了睡了。”
耳机里传来他站起来收拾东西的声音。“你明天几点起?”
周之耘问。常时含糊道:“能睡四五个小时,够了。”
“那你能上床就马上睡着吗?”
周之耘跟着问。“不能。”
常时含笑,老实承认。“那你还磨蹭什么?”
常时语速快起来,“不磨蹭不磨蹭,我现在就去洗澡,然后赶紧睡觉。”
“嗯,挂了。”
周之耘说。常时不让,“老婆得哄我睡觉。”
结果是电视剧的声音,哄着两个人睡的。通话持续到了京州时间的凌晨两点,应该是常时起床后挂的。【老婆早。】【我差点睡过头了。】周之耘看着手机笑,她很难想象他睡过头迟到是什么样子,着急也一定很淡定。常时不在的这几天,周之耘一直待在工作室。拆快递,打扫卫生,布置房间,把家里的衣服拿过来一些备用。陈姨要帮忙,周之耘没让,“我本来就没事做,你就别和我抢了。”
她也没让司机送,自己一个人一趟一趟地搬家,把一天的时间填满。常时不在眼前,周之耘不是很习惯。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床上空空的,房间也感觉冷清起来。孤独。周之耘久违地重新体会到这种感觉。从高中之后,她很少会觉得孤独了,习惯了一个人,觉得本该如此,不会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但是常时不知不觉填满了她,让她不再习惯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