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声音平静,李复显而易见的恐慌了起来。她有什么情绪都显露在脸上,因此发白的嘴唇哆嗦着,脸上的妆被海水冲了个干净,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瘦弱,如同一个冷冰冰的幽灵似的。“张耀,只要我死了,你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李复缓慢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靠岸的时候,没有我的踪影,这条船上的所有人就会把你粉身碎骨。”
她竭力的保持高傲的神态,但是情绪脆弱的仿佛是一张纸,轻轻一扯,便会猛然断裂。“李复,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些拙劣的谎话所欺骗吗?”
张耀轻轻嗤笑:“与其想以后,倒不如先看看现在你的处境。现在你在我的手里,我勾勾手指就可以杀了你,只要你死了,任凭我活着还是粉身碎骨,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死了就是死了,与这个世界全无联系,身后如何,都与她不相干了。“你……你不会的。”
李复摇头,下一秒,绑着她手臂的链子就被张耀狠狠地提了起来。他笑容轻轻,那是一个很冷血薄情的神态,手中的链条绞紧,而李复两条瘦弱的胳膊也被缠进那链条中,在两根链条的中间,随着链条的扯动,李复的胳膊被扭动,拉扯,绞出惨白乌青的印子来。“啊!”
李复撕心裂肺的痛叫着,这头小船逐渐靠近,时沐笙神情一滞,拉了拉陆瑾珩的衣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
陆瑾珩面无表情道:“是李复的声音。”
事情越发诡谲,那游轮上至今什么情况尚且不明朗,李复那声痛叫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张耀逃走了?“到了到了!”
张闻舟从船舱内探出头,瞥了一眼甲板上的人,用力的招了招手,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着牙发出微弱的响动,距离有些远,他只能看到张耀嘴唇翁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回头,你倒是快回头啊!”
张闻舟气的拍了一下舱门,荆启贴心的提示:“张队,在你九点钟的方向,有一个守卫人员,手里拿着枪,你如果再乱动被发现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打爆你的头。张闻舟立刻呐呐,干笑一声,缩着头不说话了。李复刚才那声惨叫近距离内很巨大,但是远距离的话,声音又十分微弱,因此只有时沐笙和陆瑾珩听到。陆瑾珩压着时沐笙的手,有些凉,掌心中有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用指肚轻轻摩瑟着。“沐笙,这次你务必要听我的话。”
他说:“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先顾全自己,你也一样,只需要把自己藏好,等我回来。”
时沐笙一个女孩子,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她倒是分外乖顺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陆瑾珩松了口气,不省心的媳妇儿终于省心了一回。他轻轻凑近,在时沐笙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什么人!”
有人在外面大叫,摇着船的两个本地人立刻用当地的口音回道:“渔村的人,这位朋友,我们迷路了,又饿又困,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些吃食,感激不尽。”
陆瑾珩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他们所坐的小船跟巨大的游轮比,简直像蚂蚁跟大象似的,高高的游轮上站了几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许是李复找来的保镖。其中一个人闻言,立刻回去,再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大袋子,里面是些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朝小船扔了过来,不耐烦的指了指方向:“那个位置是北,那个地方是南,快滚快滚,别在这里碍事。”
“谢谢!”
当地人面露感激,连声道谢。而后又面露为难:“我们赶了太久的路,已经很疲惫了,能不能我们的船停靠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
“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走!”
小伙子说道:“你们哪来的回哪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去哪呢?”
“关你屁事!”
问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陆瑾珩挑开帘子,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他抬头朝游轮上站着的人微微一笑,虽然身在低处,但是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直冲那些人而去。“夜行海路,船上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伙子面色一变,紧接着掏出一把枪就指住了陆瑾珩:“放你妈的屁!”
“莫怪莫怪。”
当地人打着圆场:“这位兄弟脾气直了些……”他们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陆瑾珩一副了然的样子,故作没眼色道:“我听说最近海关查的很严,你们这么大一艘船,若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瑾城市返回C市?”
这句话说完,那小伙子神色骤变:“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回C市?”
他这句话连考虑都没有想一下,条件反射似的直接说了出来,说完就注意到了陆瑾珩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炸出了话。年轻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猛的拔出枪上膛:“老子崩了你!”
陆瑾珩丝毫不见慌乱,而是慢悠悠道:“这条海路平日里鲜少有人走,除非是去瑾城市,而那里海关重重,你们这么大一个目标,贸贸然的过去,一定会被扒几层皮。猜就能猜到,你们一定是返程而归。既然你们要到C市,我们也要到C市,不如让我们跟在你们的后面,同行而走。”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你们听命于谁?”
陆瑾珩缓声,逐字逐句的说:“一步多?”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炸的那些人外焦里嫩。他们面面相觑,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你你你………”这如同禁忌的三个字,却被一个陌生人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人怎么不震惊?他结结巴巴了许久,才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