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鱼没明白：“你有假的哥哥吗？”
“不是不是，”徐小妹还是有点不信，她轻轻捏自己的脸，再摸摸季小鱼的脸，“我真的有个哥哥。”
季小鱼沉默着，不说话。“妈妈说，我有个哥哥的，可是很小的时候，哥哥被坏人抢走了，妈妈要抢回来的，但是她生病了，过了很久才好，等好了以后一直在找哥哥，我没见过哥哥，但是你跟我长得一样，你肯定是我哥哥。”
季小鱼被她绕晕了。但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妈妈是真的妈妈，不是分一半的妈妈。他想哭。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不敢当着面说，可是背地说的那些他都知道。说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是捡来的，还说他爸爸是个瘸子，根本不可能有孩子。他生气过，哭过，闹过。可是不敢告诉爸爸。那些话很难听，他这么乖的孩子听了都想哭，如果爸爸听到了，会不会也想哭？“我有妈妈了，我也有妹妹了……”才高兴没多久，季小鱼愣了，“那……爸爸呢？”
这个问题把徐小妹问懵了。她经常听妈妈说哥哥，却很少听到提起爸爸。“呃，爸爸啊，”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爸爸应该也是我们的爸爸吧？”
季小鱼拼命点头：“是的，一定是的。”
他不想有了妈妈和妹妹就没了爸爸，虽然爸爸老是让他喝白粥。“那是我们的爸爸，就要让他们在一起呀。”
电视上这么演的，生活中也是这样的。季小鱼眼睛一亮，点点头，几秒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摇头：“可是爸爸很凶，像老虎，妈妈会喜欢他吗？”
为什么哥哥老说爸爸像老虎？吃早饭的时候，她觉得爸爸可好了。她想了个办法：“那先让他们处对象吧。”
在乡下的时候，她听住在前面三号胡同的刘媒婆说的，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处处对象就会喜欢上了。季小鱼完全不懂这些：“那你有办法吗？”
徐小妹摸摸肚子：“哥哥，你饿了吗？”
她饿了，饿肚子的时候想不出办法。“我也饿了。”
“那我们去楼上吃饭好吗？”
妹妹又漂亮又聪明，季小鱼无条件答应。“好。”
有了美食的召唤，两个小娃娃一个丢开作业，一个抛弃游戏，手牵手进了电梯，往露天餐厅去。就在这时，徐蓁蓁手机响了。为了防止徐小妹走丢，她在孩子身上的胸针里设置了定位装置，中心点定在了酒店房间，只要离开超过一百米，她的手机就会有提示。有时候孩子只是出去溜一圈，很快就回房间了。但是这回提示音越来越响，电子地图上红点移动的位置越来越远，很是诡异。对徐蓁蓁而言，除了外婆和找儿子，就属女儿最重要。她匆匆起身，道了句“抱歉”，根本来不及与季槿辰谈些什么，匆匆往回赶。夜晚，路面空旷。约莫二十分钟，出租车到达酒店门口。等电梯时，徐蓁蓁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的红点。位置很奇怪，以一个点为中心，离开一段距离又回去，再离开一段距离又回去。她心急如焚，打了十多个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电梯到了五十三楼。门刚打开，徐蓁蓁看到一抹蹦蹦跳跳的身影。那套衣服挺眼熟，鹅黄色的，好像是徐小妹的。“徐小妹！”
她以为小小的身影会停下，谁知听到喊声，那孩子跑得更快了。一个拐弯，不见了。徐蓁蓁连忙追了过去：“徐小妹，你跑哪里去！”
此时，5301房间内。季小鱼一个闪身，躲进门里。“哥哥，你肿么了？”
坐在椅子上的徐小妹晃着两条小短腿，手里还举着炸鸡腿。他靠着门板：“我看到妈妈了，妈妈回来了。”
“啊？”
徐小妹用手背抹了下沾了油的嘴唇，“你怎么不喊妈妈进来？”
季小鱼低着头，不说话。不是不想喊妈妈，是有点害怕。“妹妹。”
“啊？”
“妈妈喜欢爸爸吗？”
徐小妹嚼着鸡腿的动作停住了。喜欢？不喜欢？好像是不喜欢。她想了想：“爸爸是男人对吗？”
季小鱼点头。“那应该不喜欢，”徐小妹说，“我听顾阿姨跟妈妈说，男人不自爱，就是烂白菜，妈妈还点头了。”
她问过外婆，烂白菜没人要，是坏东西。季小鱼很失落：“那妈妈也会不喜欢我的。”
“不会的，”徐小妹从椅子上跳下来，“妈妈一直在找你，她很想你的，我也很想你。”
季小鱼想了一会儿，听到走廊外徐蓁蓁的喊声，说：“妹妹，妈妈在找你，你先回去吧。”
徐小妹抽了纸巾擦干净手：“那你不和我去找妈妈吗？”
季小鱼一脸凝重：“妈妈还不喜欢爸爸，我跟你走了，那爸爸怎么办？”
也对啊。徐小妹很忧伤。“没关系，”季小鱼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爸爸和妈妈会在一起的，等我来想想办法，想到了我打电话给你呀。”
“好的。”
哥哥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想到办法的。……徐蓁蓁找到徐小妹……不对，准确的说是徐小妹主动现身，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这次跑出房间，她又挨了一顿骂。洗完澡，徐小妹脑袋上顶着一条粉红色的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妈妈。”
“干嘛？”
徐蓁蓁气还没消，态度不太友善。她在收拾衣服，发现徐小妹有一套鹅黄色的套装不见了，正觉得奇怪时，手机响了。是顾烟。“宝儿。”
“嗯。”
好像不太高兴哦。顾烟一副狗腿子的语气：“宝儿，怎么了？心情不好？”
徐蓁蓁丢了个眼刀给徐小妹。后者了然，低下头，乖乖的擦着头发。“没事。”
“嘿嘿，既然没事，那我有件事跟你商量，”顾烟说，“我收到消息，国际书画组织要来南城举办一个书画展览，你那幅破晓，要不要去露露脸？”
徐蓁蓁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