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如墨般浸染着整个衍州城,大街小巷皆空无一人,就连刮风下雨都未曾缺席的打更人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拓跋余白日里颁布了宵禁,全城的人在吃过晚饭后都呆在了家里,但凡有私自在外溜达的,一律会被抓入大牢。 然而在这安静的外表下,衍州城内早已暗流涌动,阳轩在宵禁后率领城防的一千人马将平南司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青州骑兵总长大人出来沟通以后,阳轩喊话道:“我只奉命行事,具体情况一概不知。”双方正僵持时,一校尉从远处跑来,在阳轩耳边小声说道:“将军,找到司马浩和那个平南司的女子了,他们躲在城南一户无人居住的旧宅内,我留了十几个眼线在盯着。”
阳轩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杨校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日出前便围了平南司,那时司马浩还亲自出来质问过我等,现在又有一个司马浩出现在城内,不仅带着平南司之人还身受重伤,这两个司马浩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啊!”
“属下也想不明白,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左丞相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直到现在都未露面,以卑职愚见,您还是去问一问太守大人为好。”
杨校尉回道。
“也好,你守在这里,我去见拓跋大人,请他拿定主意!”阳轩深知自己就算苦思冥想也不可能看透玄机,只得听从杨校尉的建议,随即便骑马朝衍州府衙而去。
就在阳轩快马路过品香苑时,只听品香苑二楼阵阵尖叫声传来,随后便有一人从二楼一处窗户跌下径直摔在了门前台阶上,鲜血顺着台阶流淌,不一会儿便将半边台阶染红。 阳轩闻声急忙调转马头来到了品香苑门前,翻身下马后拔刀四顾,却不见有什么可疑之人的踪影。 “哎呦,将军大人,您可看见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老头子在我这住了几日,我们都好生伺候着,怎么就……”品香苑的老鸨雀姐儿从大门冲出,看见阳轩后慌忙解释道。 还未等雀姐儿说完,阳轩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只管捡重要的事情说,本大人有公务在身,没空听你扯皮!”雀姐儿被阳轩吓了一激灵,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这……这老头是前几日来的我们品香苑,出手十分阔绰,还有几个下人在他身边日夜伺候着,听他们口音不是我们衍州人,倒像是武都那边来的阔商。”
雀姐说到这抬头看了看阳轩又继续说道:“这几日都风平浪静的,可就在刚才有另外一个身穿布衣的老头不知从哪进了我们品香苑,跟那富商起了冲突。要打要杀的,我们这些小女子哪见过这阵仗啊,早早躲开了,本以为那布衣老头会被这几人活活打死,却未曾想这富商和他的手下都被那布衣老头给杀了!”
“那老头呢?”
“不见了,我和姑娘们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就壮着胆子出去察看,正巧就看到这富商坠楼的一幕,却未见那老头的身影了,大人,此事和我们断然没有干系啊。”
雀姐儿不假思索地回道。
阳轩听罢也没有很在意,无非就是个凶杀案罢了,他径直来到死者查看,死者是侧脸趴在地上,阳轩借着品香苑门前微弱的灯光定睛一看,这一瞅不打紧,阳轩直接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左丞相怎么会在这里?”阳轩不由得出声道。
见鬼了,绝对是见鬼了,阳轩持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随后立刻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只留下雀姐儿呆愣地站在原地。 “雀姐儿,将军大人说什么了,这事不会牵连到我们吧?雀姐儿?”阳轩走后有一女子壮着胆子下楼来问雀姐儿,雀姐儿却像丢了魂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武都城内。 虽然已是深夜,大街小巷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尤其是整个武都最大的娱乐场所雾凇楼此刻依然是热闹非凡,王公贵胄皆在此饮酒作乐,文人墨客亦是流连忘返。 在雾凇楼顶楼的一处房间内,有悠扬的琴声传来,年近五十却神采奕奕的右丞相端坐于主位,看着眼前弹琴的美人儿不禁有些醉了。 “云姑娘,你的琴声虽美妙,却总是带着些伤感,你有何心事啊?”
右丞相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姑娘正欲回答,却只见一人从门外径直走了进来,也不说话,甩了甩袖子便落座在了右丞相旁边。 “泊俊,你来了。”右丞相率先开口。
“老师,我听说吕怀安即将被衍州平南司逮捕了左丞相亲往衍州,可有此事?”在那名为泊俊的男子开口后,云姑娘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 右丞相望着云姑娘离去的背影,慢悠悠地说道:“泊俊,你身为太子,更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处理朝政,替你父王分忧。”
“左丞相一日不死,我这太子之位就不会稳定,那老东西对我一直有意见!这次若吕怀安被抓拿归案,我父王肯定会越发偏向于他!”
吕泊俊咬牙切齿地说道。
右丞相看着面前这个已三十有五的太子,暗自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天下想杀他郑少秋的人数不胜数,您怎就断定他能平安从衍州回来?”“老师您?”
太子惊喜地望向右丞相。
右丞相摆了摆手,示意太子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驻扎在衍州的一万军队会按兵不动,自然会有人代替你我拔掉眼中钉,你只管安心代你父王处理政务就是。”太子面带喜色起身拱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经过走廊时,太子瞧见了在走廊边抬头望月的云姑娘。 要在平日里他是断不会和花魁说话的,这有失他的身份,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殿下略有兴致地朝云姑娘拱手道:“慕漓姑娘,方才我在楼下就听到了你的琴声,竟私以为是国之一手的赵处安先生在弹琴,却未曾竟是慕漓姑娘的仙音。”
云慕漓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小女怎敢与赵先生相提并论,只不过前几日曾受过先生点拨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处安先生也如我这等凡夫俗子一般难敌姑娘之绝色啊!”
太子说罢转身离开,只留得云慕漓呆呆地站在原地。 衍州蒲阳县衙内。 李长乐见到了遍体鳞伤无精打采的崔毅,堂上坐着平南司通缉要犯,堂下跪着平南司司长,场面十分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