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褚国。皇城。午门外。菜市旁。一名绝色女子跪在刑场的正中央,身穿华丽的宫装,身上被五花大绑,身材壮实的刽子手,一脸肃穆的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托着一把比高出他一个头的的宽厚砍刀。离邢台不远处还有一根粗壮的柱子,柱子下方是一个木制平台,周围已经围满了枯树枝。女子身后有一位身穿道袍的术士,拿着桃木剑振振有词,扔出去的符纸在空中自燃,极其诡异。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女子围了起来,各个都一脸紧张的盯着前来观看的百姓,生怕出现妖魔鬼怪来劫法场。“这华妃就是个妖孽,一定要杀了她!”
“对,杀了她!”
“凌迟处死!”
“烧死她!一定要把她挫骨扬灰!”
“……”一句赛过一句的恶毒言语,让舜华扬起一抹森冷诡谲的笑容,她薄唇轻启,“我可有做过杀你们父母,淫辱你们妻儿的事,你们凭什么要杀了我?”
她的声音不大,很是清脆悦耳,可是却像在耳边炸响,让闹哄哄的刑场一时安静下来。所有扔烂叶子和臭鸡蛋的百姓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刑场中间的绝色女子,半天反应不过来。“啊!妖怪呀!赶紧杀了这个妖怪!”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惊醒了呆愣的众人,于是铺天的让她死的声音,以更凶猛的姿态席卷而来。还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生生逼退了好几步,手里的烂叶子和臭鸡蛋,更是不遗余力的砸向巧笑嫣然的女子,她的身前顿时狼藉一片。华丽的裙角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馊味夹杂着臭味,还是让她微微的蹙了蹙眉。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监斩台的正中央,瑾渊目光阴沉如水的看着跪着的女人,下颚紧绷,不可一世的脸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大理寺卿用力的一拍惊堂木,“肃静!”
御林军纷纷抽刀对准了叫嚷的百姓,本来是热闹的刑场,此时却鸦雀无声,就连汗水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的声音都能听见。站在皇帝身边的大理寺卿,看了看头顶的烈阳,俯身轻声说道:“皇上,午时三刻已到。”
他的话刚落,缄口不语的百姓纷纷举着胳膊大喊,“杀了她,烧死这个妖妃……”振聋发聩的声音让刑场中央的舜华笑得越发诡异,冷眼扫过那些巴不得她赶紧死的百姓,看到他们畏惧而又强装镇定的表情,轻轻的笑出了声。妖妃?她是能长出两个脑袋,还是能定人生死,到底妖在哪里?当初她替皇上打江山,为百姓谋福祉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她是妖妃?现在只是被人陷害,就成了妖妃了?那整个天下,岂不是人人皆妖!看着毫无悔意的女人,瑾渊冷眼扫过一脸激愤的百姓,沉声喝道:“华妃,你可想替自己辩解?”
舜华扬起明媚的笑容,眼里波澜不惊,“瑾渊,我们自小相识,多次生死与共,你觉得我需要辩解什么?”
这南褚国的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来的,现在却给她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何其可笑。她将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结果却说她用巫蛊之术害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藏在案台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是相信她的,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无丝毫破绽。之所以将舜华打入死牢,就是不想她被人暗害,选择亲自监斩,就是想给她机会自辩,这里没有权势滔天的大臣,没有数不清的欲加之罪,只要她能给出任何疑点,他便能救她。可是舜华完全不这么想,因为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他只在乎瑾渊会怎么做,可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真相”。见舜华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瑾渊的眼色一沉,“华妃,看在你屡次救驾有功的份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舜华置若罔闻,一双明眸紧盯着威严凛冽的男人,微弯的唇角带着嘲讽,“呵呵,机会?如果我说我没做过,却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该如何?”
大理寺卿只觉得华妃是在狡辩,催促道:“皇上,吉时将过,如果不能在阳气正盛的时候处死妖妃,唯恐生变。”
在众目睽睽之下,国法纲纪面前,瑾渊不能徇私,只能再次沉声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舜华目光灼灼的盯着皇帝,“瑾渊,你是信证据,还是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这句话他永远也说不出口,脱口而出的是,“你还有什么遗言?”
“呵……我要你杀了那些陷害我的人,算不算遗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有哪个死囚在临死前还敢这么嚣张,民愤骤起,即便是拿着刀的御林军也有些吃不消了。这时,百姓手里扔的东西已经变成了石头,舜华很快就被砸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可是那直挺挺的脊背,以及毫无畏惧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受了冤枉似的。瑾渊怒斥:“华妃!”
舜华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挑衅的看着瑾渊,“宁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杀的!太子也是我逼疯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事的缘由,如果他依旧为了他的皇位去包庇伤害过她的人,那她就没有为自己辩驳的必要。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妖妃也太狠毒了,竟然连皇子都不放过。也是,她连皇上都敢杀,害两个皇子又算什么。这时,烈阳顷刻间被乌云遮住,炎炎夏日竟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狂风肆虐,风沙走石,一时间迷了众人的眼。“妖妃,快看住妖妃,不要让她跑了!”
尖细的嗓音在各种惊呼中炸响,大理寺卿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刚焦急的吼了一嗓子,就吃了一嘴沙。但他却无暇顾及,直接将沙咽进喉咙,继续狂喊。如果让华妃跑了,那他就只能等死了。如果除了这个女人,他能官升两级,等待他的将是破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