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退下,赵帝欣慰的瞧着刚回来的慕乐允。心道孩子长高了些,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皇叔父,攸宁这些年算是不辱使命吧。”
她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君王道。“攸宁,这三年你做得很好,叔父和叔母都很满意,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让那些老家伙住了嘴,要不然啊御史台又得天天上奏了。”
“你呀你,虽然在战场上表现得不错,但朕还是得说你,若不是朕此前的谕令召你回京,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回了?怎的,京中没你惦记的人是吗?”
赵帝指着她一脸不满道。她面带歉疚的笑笑“在北境这三年,我自是挂念叔父叔母以及兄长的,你们在这我怎么会不回呢,只是攸宁想再做出些功绩回来。”
“这三年你的战绩朕与你叔母都已十分满意,你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朕且再问你,若朕不下这谕令你想何时归来啊?”
显然赵帝对她这些年不回京很不满意执意要追问到底。没想道赵帝不依不饶,慕乐允一时沉默没想好如何回答,说实在话她没想这么早回来,怎么着也要待个五六年再回的好。就是这沉默的间隙,赵帝怒了,他就知道这侄女没想此时回来,亏他与阿暖每年都惦记她回来,她倒好根本就不打算回,气得赵帝伸出手用力指着她朝她走去。“你啊你……你这丫头!”
赵帝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骂她,对待自己亲手的儿子自然是打得骂得,不用顾忌。可这毕竟是义兄的孩子还是个姑娘家,真是打不得骂也不知如何骂,以前这孩子要是惹你生气了,她自己就会赶紧认错把你哄好,现在是稳重了哄也不哄了。赵帝心下感慨又无可奈何。旁边的近侍李总管赶紧走到赵帝身旁劝道“陛下,息怒啊。将军在外征战沙场,心里定是十分惦记陛下与皇后的,陛下与娘娘不也每年念叨将军嘛,如今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了娘娘肯定在永安宫盼着呢。”
赵帝瞥了他一眼,看着慕乐允沉静如水的面容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叹气。“丫头你确实狠得下心,叔父叔母却做不到这般,从小你就在我们身边长大,我们早就将你与你兄长视作自己的孩子。孩子去了远处,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三年每到年关你叔母总要问上朕数十次你是否会回来,不知把你盼了多少回。如今听闻你要回来的消息,你叔母早早地就和你三个堂兄以及你兄长都在永安宫等你呢。”
慕乐允听到赵帝这番肺腑感人之言,心中酸涩眼中闪过润泽忽然跪在地上道:“叔父叔母如此挂念侄女,侄女却甚少传回只言片语报平安,是侄女不懂事让你们为我担忧了。”
赵帝扶起她来,拍拍她的肩膀道:“孩子,朕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内疚,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望你平安顺遂,能时常回来看看惦记你的亲人。”
“是,攸宁谨记叔父教诲。”
“好了,一起去永安宫吧,你叔母啊这几天天天要问朕一遍攸宁到哪了,具体何时到。现在总算回来了,可得好好陪陪你叔母。”
两人一前一后在宫道上边聊去往永安宫,身后李内侍带着奴婢不远不近得跟着。这边永安宫皇后和皇子闲聊着眼睛时不时的望门外看去,太子赵尘光和二皇子赵倚光都注意到了,就是慕凯风心里也盼着还是出声劝皇后不要急。“是啊,母后。儿臣早些时候在城门口见到堂妹了,她已经回来了跑不了,说不准这会儿都面见完父皇准备过来了呢。”
三皇子赵齐光懒洋洋的说完后,习惯性从袖子里掏出两胡桃就开始把玩起来。皇后正要说他,忽然听到门外李内侍喊道:“陛下驾到,慕将军到。”
只见两道身影进来,女子身披暗红战袍内着白甲,身形高挑纤细,上前向她行礼:“末将慕乐允,参见皇后娘娘。”
她低垂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顿了一会儿,赵帝清咳嗽提醒宋韵暖才缓过神来,“起来吧,回来了就好。”
她满眼慈爱的望着侄女。慕乐允也回望着她,露出淡淡的笑。“叔母,攸宁很想你。”
皇后一听这话,眼睛立马湿润了连忙拿帕子擦拭着,走到她身边搂她在怀里,赵帝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别过眼背过手。过了一会儿,二人分开些赵帝走到宋韵暖身边安抚着让她坐下,慕乐允看到哥哥身旁的位置就知道这是给她留的,坐下后看着一直望着自己的慕凯风叫了他一声,他笑了起来也回叫了一下。见此情景太子率先开口“阿宁在北境这三年传讯甚少,母后时不时会念起你,如今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这些时日可得多陪着母后。”
“大皇兄说的是,攸宁会的”慕乐允看着赵尘光点头答道。三个皇子中,他是最大的,故而寄予的期望最高,而这位未来的储君也没有让圣上及文武百官失望,在宫学中课业便是最好,之后在打理朝事上也是心思缜密令赵帝满意。他注定是下一任的君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太子妃也是华国公家的嫡女华云月,是世家女子学习的典范,夫妻二人也算珠联璧合,相敬如宾已育有两子。再说这二皇子赵倚光,从小便不喜受拘束性子潇洒自由,爱游山玩水,颇具才情酷爱吟诗作画,他在琴棋书画方面颇有造诣。他所做的字画被无数名流人士追捧,倒不是因为他是皇子,确实是因为这书画值得欣赏。但他对朝中事务提不起任何兴趣,对此更是一窍不通,赵帝和皇后也不勉强他,让他去追寻自己喜爱的事物。就连那二皇子妃也是淡然如水的性子,不争不抢和赵倚光过着琴瑟和鸣、闲云野鹤的生活。最后就是这个三皇子赵齐光了,此人性情散漫,有纨绔子弟之风,但做事极为靠谱。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交代的事情他都能认真完成,但此子极怕他们交给他差事做,所以时不时就去个别处游玩四五日不归。非要安排人请他回去才拖拖拉拉的干活。这人还有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百晓通”,这些官员世家之间的大事小事他皆知晓的七七八八,十分热衷于打听各个人家的家事。为这事赵帝总觉得这小儿子像极了市井中的“长舌妇”,定是酒肆楼馆到处流窜听来的。因其过于活泼散漫,赵帝看到他必要耳提面命的说教说教,每每这时候太子都在一旁替他求情。所以每次进宫他都要太子带着他,这样他挨训的时间才不至于那么漫长。这家伙的爱好便是和慕乐允斗嘴为乐,每次见到这个堂妹他就起劲,究其原因应该是从小到大都打不过她,失了颜面想从口中占上风吧。一张嘴巴毒舌至极,始终没有寻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对,阿宁。这次回来可得好好放松放松,二兄这些年又寻到了许多值得一去的宝地,到时候咱们一块去赏赏景致。”
赵倚光从小没少拉着他们几个去闲逛,这么一说令人倍感亲近。“二皇兄寻得的地方定是极好的,到时候可得让我们一饱眼福。”
她笑道。赵帝坐在上座眼睛里闪过几丝精明,嘴角弯了弯。一旁的赵齐光边转胡桃慢悠悠的叹道“二皇兄发现了宝地也不说带着弟弟我先去逛逛,攸宁一回来就想着带她去,真是令弟弟伤心。”
赵帝的眼睛眯了眯,正欲出声被慕乐允抢了先。“三皇兄这都要计较?皇兄有一大把时间可以慢慢去观赏,可我才这段时间有空呀。再说了咱们人多一块去不是更热闹嘛,还是说三皇兄不愿意和我们一道去?”
这个死丫头,赵齐光微微用力握了握胡桃,还是一如往常丝毫不让,哈,生活仿佛又有了斗志。他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紧接着又听她说道。“三皇兄现如今不拿着你那把玉骨扇了吗?改成了俩胡桃?妹妹我还是觉得玉骨扇适合三皇兄的气质。”
慕乐允一脸认真的评价着,朝着赵齐光挑了挑眉挑衅,实际的内心是:士别三年,三皇兄还是不抗打。“大冷天的谁拿扇子,再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胡桃……”“三郎,你手上不拿着这些东西手是会发痒吗?朕往日和你说的都忘了,成日游手好闲不见踪影,朕看啊是该好好找个女子管管你。”
赵帝的看着幺子手中的胡桃出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赵齐光默默地把胡桃收进了袖子里,朝赵帝认错,“父皇,您罚儿臣做事吧,做多少儿臣都愿意,只是成亲这事不容草率,且需慢慢来。”
他求救的眼神从大哥二哥以及慕凯风一一划过,只见他们不是在喝茶就是当做没看见,而那始作俑者却在心安理得的吃点心,母后还在叫着让她多吃些。他在心里抹了一把心酸泪,倒霉的永远是他。宋皇后让陈嬷嬷将事先为攸宁准备好的点心全部端上来后也说道“你今年二十二了,你看看着京中如你这般年纪的公子有几人还尚未成婚的?”
赵齐光拿起面前摆放的点心咬了一口嘴硬道“那也还是有的,不仅是公子,女子也是有不少尚未婚配的。”
他含沙射影某女子。慕乐允心中一惊,作死吧,为什么要顺着皇后的话说下去,还要拉上我,三皇兄你脑子呢?“所以朕与你母后都替你与攸宁准备好了,你二人一人两册书卷,这书卷都是我们花了一年多时间为你们整理好的适合人选,你们好好看看,过几日宴会上你们就一同去相看那些公子小姐们。”
赵帝笑容满面道。平地一声惊雷,炸的赵齐光和慕乐允措手不及茫然了片刻,她被没来得及咽下的糕点噎了一下,用手捶了捶胸口,眼睛狠很的盯着赵齐光。仿佛她捶的不是自己是赵齐光。“怎么了,慢点吃别噎着,快喝点茶水压压。”
皇后柔声道。赵齐光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望着来自慕乐允犀利的目光,他内疚的低下了头。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单以为父皇母后为慕乐允准备了名册,却不知自己也有一份,他真傻真的,一种把自己折进去的愚蠢感涌上心头。慕乐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要与赵齐光挑起的对话,最后演变成这样,真是万万没想到,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袭来。可为什么他们两个这么惨,赵尘光和赵倚光以及慕凯风在笑,为什么?不要以为他们端着茶杯就能将嘴角的笑意遮掩住,别当我们没看见!“那这几日我可要好好与三皇兄商量商量了。”
慕乐允冷冷道。其中含义是出宫别走,我会来找你。赵齐光努力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笑容来回应她,心里只有一个祈求不要打脸。赵帝和皇后将二人的火光都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反而很高兴,觉得这样才像一家人,乐允也不想像之前那样冰冷了,一下子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样子。赵帝十分开怀,说午饭一家人一道用膳,皇后让慕乐允先去之前住的星月殿(偏殿)更衣歇息一番再用过来准备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