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将军不是说，待你搬进新宅子，就来娶你么？”
秋沫沫见她没接话，便抬头看了顾迟迟一眼，见她似乎有心事，想必是在担心凌肃安，“你早点儿嫁去将军府也好，省得整日提心吊胆。”
话音刚落，还没等顾迟迟羞答答的开口呢，夏果和冬凌就看过来。“将军要娶顾小姐了？这可是大喜事呀！”
“对呀对呀，”夏果冬凌两人一唱一和，“小姐，将军说什么时候来下聘吗？咱们也得早作准备才是呀！”
“对对对，得给小姐准备好嫁妆……”顾迟迟幽怨地看过去，夏果和冬凌才闭了嘴。秋沫沫掩面一笑，又正色道：“以我们这般身份，这婚事还是从简了好……”“好个屁！”
顾迟迟一听，急眼了，“凭什么要从简？凭什么！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简什么简？要简你简，别拉上我啊！”
她瞪着秋沫沫。秋沫沫只抚着虎子笑：“你的生辰八字算好了吗？跟将军是不是相冲啊，将军家里人同不同意啊，再说了，安武将军娶亲，是不是还要上奏陛下呢？”
“这……”顾迟迟瞬间熄火，“照你的意思，我跟将军成亲的事情……还不一定能成？”
“至少你得了解了解将军的母家如何吧？”
秋沫沫调侃道，“万一你的未来婆婆不好相与……”“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咒我呢！”
顾迟迟就差啐她一脸了。这男方家庭的事情，她的确要留心问问了。正想着呢，马车停下了，庄正的声音传来：“二位姑娘，我们到了。”
话音落，萧越就到马车边放下梯凳，夏果撩开厚厚的帘子，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顾迟迟揣紧了手炉，冬凌扶着她下了车，虎子跟着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夏果扶着秋沫沫最后下来，萧越跟庄正赶了马车走侧门去了。青砖黛瓦的新宅子，光看院墙就觉得精致，看得出工匠们的用心程度，乌漆正门对开两扇，门上一对崭新的门环闪闪发亮，大门外一左一右挂了两盏垂苏莲花灯，门下两级青砖台阶，一对白玉云纹石鼓列于石阶两旁，朴素又不失庄重。几人站在宅子门前，仰头看着朴素简洁的乌漆门上方的朴素匾额，暗自咂舌。“竟然还叫人给宅子取了个名字，王爷这是怕我们不够招摇嘛？”
秋沫沫无奈地一笑。“这字还不错哦！”
顾迟迟仰头看着，“名字素雅，我挺喜欢。”
“这名字……听上去不像普通的宅子吧。”
夏果也抬头道。“普通的住宅而已，竟然也搞成这样子，唉……”秋沫沫直摇头，“看来王爷还是不懂何为低调。”
说罢，她径自推开门，先走了进去，“有人吗？来几个人把门上那个匾额取下来！”
顾迟迟忙追上去：“都别动，匾额放那就好，不取不取！”
她追上秋沫沫，一把挽住她，“观澜素心院这个名字挺好，真的挺好的！”
“你的审美也跟王爷一样？”
秋沫沫扭头瞪她。“你不觉得，这匾额是在影射我们俩嘛？”
顾迟迟把手炉塞给秋沫沫。“所以我才要把它摘下来啊！”
秋沫沫抱了暖炉拢进袖子里，扭头看虎子和两个丫鬟都跟上了，“这明摆着是不放心我们，写个匾来提醒着呢！”
“那就摆上去让他放心啊！”
顾迟迟倒是不以为然，“又不会掉块儿肉，这么好看的字，一定也很值钱吧！”
陵襄王府，书房暖阁。司墨辰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之前那术士留下的书，心不在焉地看着。案上烛火一闪，他放下书看过来。“都安排好了？”
“是。”
影卫行了一礼。“顺成王的人呢？”
“回王爷，顺成王的人也都在暗中盯着那宅子，我们……”司墨辰微微抬手，淡淡道：“先盯着就好，等皇兄来了也不迟。”
“属下担心，他们会对二位姑娘动手……”影卫迟疑了一下。“顺成王正在找她们，定不会对她们二人失礼……你先盯着吧。”
说完，司墨辰摆了摆手。影卫行礼，然后消失。顺成王的人自打他那日离京就一直跟着，如今竟然也跟去了那宅院！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那术士自裁，到底有没有召唤出妖姬傀儡他也一定在调查，这一次陵襄王府无故多出了两位姿色倾城的女子，那顺成王也不是傻子，自然会联想到自己的计划。如果顺成王要将她们带走，我该怎么办？司墨辰蹙眉良久，后又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累。“看来，那一日是我得意忘形了，才会将她暴露……”他喃喃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顾迟迟和秋沫沫睡了个懒觉，辰时才起身。昨日刚搬来新宅子，没想到王府分派的下人们都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本想着这二进小院儿房间也不多，住不了这么多人，把这些人都打发回去，可谁知这宅子似乎比之前看到的图纸设计又大了些，房间充足，于是两人一合计，还是把人留下了——毕竟这么大院子，没人打扫可不行。闲春阁是后院儿最大的屋子，进门儿是一处下沉式天井，鹅卵石铺就，正中是一株盆景红梅，回廊向两边延伸是分开的卧房，正对着天井的，是会客的小厅。两人分别从一左一右两间房里出来，交换了个眼神儿便一起走向前院儿的流芳厅，那里才是正经八百的会客大厅。两人进了正厅，才发现下人们都站得整整齐齐。夏果和冬凌站在前头，一副管事丫头的派头。“大家不必太拘束了。”
顾迟迟依旧是抱着手炉，坐在了紫檀流云纹八仙桌右边的椅子上，“都是王府分派来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她看了看另一边儿的秋沫沫，接着道，“这宅子里规矩没有王府那么多，手脚干净利落就行。”
“是。”
底下众人低头应着。顾迟迟瞅了瞅秋沫沫，见她只坐着喝了一口茶，然后朝自己点点头，便悠悠笑道：“昨个儿我让夏果和冬凌给你们分派工作，想必大家也都做得很好，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不多，权当是给各位的见面礼。今后同在一个屋檐下，也需要各位尽心尽力才是。”
说完，她接过秋沫沫递过来的钱袋儿，倒在桌上一个一个摆好。下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拿不该拿，都犹豫起来。秋沫沫看了一眼他们想拿又不敢动的样子，轻笑道：“我数三个数，没人来拿的话，这银子我就收回了。一……”话音刚落，就有大胆的小厮上前抓了一两银子在手里，然后行礼道谢，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来排队收下了。待人都散去，底下只剩夏果和冬凌了，顾迟迟才撤了架子瘫在椅子上：“哎哟，这么端着架子可真累！”
“等你嫁去将军府，更得端架子了！”
秋沫沫站起来，松了松肩膀，“万一有人觊觎将军妾室的位置，你在气势上就得先把人压下去！”
“我呸！你这乌鸦嘴还不消停！”
顾迟迟从椅子上蹦起来就朝她踹过去，却被秋沫沫轻巧躲开，“将军他若是有纳妾的心思，我第一个就跟他翻脸！”
“哟哟哟，厉害！”
秋沫沫鼓掌赞赏道。这时，负责看守门房的小厮急急地跑来：“小姐，王爷和西海郡主来了！”
话音刚落，谭婉音就从正对着大门的影壁后奔了出来，穿过不大的院子边跑还边喊着“秋姐姐”，司墨辰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像是礼品的物件儿。“见过王爷、郡主。”
顾迟迟和秋沫沫行礼，谭婉音一把给两人儿拽了起来。“姐姐怎么见外了？”
谭婉音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瞅着两人。“哪有见外，”顾迟迟笑道，“这礼节可不能少啊！”
说着，便拉着谭婉音上座。谭婉音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笑道：“姐姐住进了新宅子，怎能不请我和王爷吃一顿？”
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我跟王爷带来了一些上好的食材，就等着姐姐你大显身手呢！”
秋沫沫看了看司墨辰，见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夏果，让她们拿到后面去。“郡主说笑，我哪里是显身手，不过是会做一些家常小菜罢了。”
秋沫沫垂眸笑道，“怎比得过郡主吃过的山珍海味。”
“明明就比他们做得好吃！”
谭婉音拉住秋沫沫的手，眉头微蹙，就怕她不相信。秋沫沫不禁笑道：“好好好，郡主说是就是！”
虽然郡主身份高，但毕竟在她眼中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自然是什么都顺着谭婉音。顾迟迟也在一旁轻笑：“咱们去闲春阁坐着吧，那里比较暖和。夏果冬凌，去备茶。”
两个丫鬟领命离开，谭婉音拉着秋沫沫就走了，顾迟迟拢着手炉跟在后面，司墨辰到底是一句话都没插上嘴。穿过流芳厅的后门，精致的小园子隔开了前后两院儿，一条青石板路从台阶下延伸，在十步开外分列两路绕过了影壁，雕镂着卷草缠花纹的绿瓦回廊，沿着院墙延伸，连接着通往后院儿的月亮门。几人行至小园中，又听得门房小厮来报，说将军来了。顾迟迟眉梢带笑，朝着王爷郡主福身一礼：“王爷郡主先行，迟迟去迎将军来。”
说完，把手炉往秋沫沫手中一塞，就拎着裙摆跑走了。“看来，将军是等不及了……”秋沫沫掩面而笑，说话间还看了看司墨辰。司墨辰会意，立刻接话：“那本王就做主，为他们择良辰吉日吧！”
谭婉音瞅了瞅这俩人：“你俩在说将军和顾姐姐嘛？良辰吉日……啊！”
她终于反应过来，“难道说安武将军和顾姐姐……”看到秋沫沫微笑着点头，她比谁都开心：“哈哈，那我就等到安武将军和顾姐姐成亲之后再回西海吧！”
“王爷，安武将军的婚事，该不该上奏陛下？”
秋沫沫微微抬头看着司墨辰，询问道。司墨辰一愣：“按理说，凌肃安的婚事该由陛下指婚，毕竟他也算是皇亲国戚……”见秋沫沫眉心渐渐拧起，他忙宽慰道，“你放心，即便陛下指婚，相信肃安他也一定会对顾姑娘好的……”话音还没落，就见秋沫沫甩来一记恶狠狠的眼刀：“王爷不必说了，如果陛下指婚别的姑娘与将军成亲，那我们家迟迟还是另寻良人比较好。”
说罢，她便气呼呼地绕过影壁转去后院儿了。“哎，秋姐姐你等等我！”
谭婉音慌忙看了司墨辰一眼，也跟着秋沫沫跑了。司墨辰一个人留在原地，一脸懵：“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何对我发这么大脾气？”
再说顾迟迟飞奔回去，刚进流芳厅就看到凌肃安朝这边走来，她心中欣喜，却还是矜持了一下，整整衣摆款款而去：“将军来得真巧，王爷和郡主也在，已经去后院闲春阁了。”
她走上前来，冲凌肃安甜甜一笑。凌肃安的心颤了三颤，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眉头一直紧锁着：“你手怎么这么凉？手炉呢？”
“我刚才着急过来迎将军，就把手炉塞给沫沫了！”
顾迟迟笑得开心，双手被凌肃安温热的大手包裹着，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心安。“你若是再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凌肃安握着那双微凉的手，幽幽开口道。顾迟迟带凌肃安来到闲春阁的暖厅，秋沫沫正在给司墨辰和谭婉音斟茶，见他们进门，忙放下茶碗倾身一礼：“见过将军。”
凌肃安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墨辰就把秋沫沫捞了过来：“何必多礼，过不了多久，顾姑娘就会跟他成亲，你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秋沫沫一个白眼丢过来：“王爷这话有歧义，还是不要乱说了，吃点心！”
说着，塞了一块水晶花包在他嘴里。谭婉音瞅见这俩人的互动，不着声色地挑了挑眉毛，笑道：“王爷，秋姐姐这般无礼，你可忍得下？”
没等司墨辰开口，秋沫沫从盘中拈了一块桂花酥递给谭婉音：“郡主，您说笑了，王爷怎会与我一般见识？”
她笑了笑，看了看司墨辰，“是王爷大度！”
谭婉音立刻接过桂花酥塞进嘴里：“还是秋姐姐说得对，王爷气度不凡，不会跟姐姐置气的！”
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司墨辰，笑得狡黠。司墨辰只得咽下点心，转脸儿见凌肃安眉头微蹙，似乎有心事：“肃安，你为何闷闷不乐，有什么事情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凌肃安，尤其是顾迟迟，面上的担心一览无余。“我……”凌肃安很少有说话吞吞吐吐的时候，他看了看顾迟迟，眼神略有躲闪，“我近日得回京一趟，家母来信，说……已向陛下请旨……赐婚。”
“啊？”
顾迟迟手中杯子一抖，茶水撒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却听见司墨辰那个没眼力见儿的在一旁高兴着。“这是好事儿啊！父皇赐婚，不是公主也一定是皇亲贵胄家的女子，你安武将军定会飞黄腾达的。这是好事啊！”
凌肃安却是一脸不安地看着顾迟迟，见她低头不语，心中更是焦急，上前一把拽住顾迟迟的手，刚想说什么，却听司墨辰越说越离谱了——“待父皇赐婚于你，你再请旨纳顾姑娘为侧室，好事成双，岂不美哉！”
“成双个屁！”
没等凌肃安和顾迟迟发话呢，秋沫沫一脚就踹翻了司墨辰的凳子，他一个毫无防备就跌坐在地。“秋美人儿，你这是做什么？”
司墨辰捂着摔疼的屁股，狼狈地起身。“王爷似乎不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了，”秋沫沫轻轻地抚了一下裙摆，然后拍拍谭婉音的肩膀，安抚得极为敷衍，“如果陛下为将军指婚别的女子，那我便会给迟迟另觅良人了。”
她有意无意地扫了凌肃安一眼，瞥见他眼中的惊愕，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迟迟，你觉得呢？”
目光在凌肃安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顾迟迟身上。“迟迟……”凌肃安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她转身离开，“待我回京向陛下言明……”顾迟迟似乎感受到了凌肃安的紧张与无奈，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那双沉静深谧的眼睛，柔声打断他的话：“将军若要回京，便不要牵挂我，再说，赐婚之事未定，待一切有结果了，我们再谈其他。可好？”
凌肃安听罢，愣愣地点头。他看出顾迟迟温柔如水的眼眸中深深隐藏着的难过和决绝，他明白，将军侧室的位分，她不会要的。“你何时回京？我去做些点心，你带着路上吃。”
顾迟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了，她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从凌肃安手中轻轻抽回自己的双手，然后福身一礼，“王爷、郡主，我失陪一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闲春阁。秋沫沫叹了一口气，拿了新杯子给凌肃安斟茶：“将军请坐，我再去拿些茶点来。”
“秋姐姐，我还想吃桂花酥！”
谭婉音抬头道。“好，我知道了。”
待秋沫沫离开，司墨辰才凑近凌肃安小声道：“你此次回京要多加小心，顺成王怕是要有动作了。”
凌肃安扭头看他，见司墨辰眼中微寒，才知道刚才那副样子是他装出来的。“是，我会留意的。”
凌肃安愣了愣，才点头应道。“你们俩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吧。”
谭婉音一改一贯的吃货本性，面上表情也严肃起来，把最后一块儿桂花酥拈在手里，轻声道，“一个闲散王爷，一个戍边将军，看似与世无争，但争储之人怕是不会轻信你俩，毕竟兵权在握啊……”她看了看凌肃安和司墨辰，接着把桂花酥塞进嘴里。本以为养尊处优的西海郡主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也能看得如此通透。“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司墨辰轻轻地看了看她。谭婉音挑了挑眉毛，不急不恼：“王爷不要小看我，自古君王多疑虑，你以为我爹爹为何要请旨去镇守关外？我自幼生长在军营，可也是懂得这些道理的，难道王爷和将军不懂？”
“郡主多虑了，”凌肃安轻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杯子，“我与王爷本就无心政事，而如今更不会参与储位之争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回京上奏，要解甲归田。“我看得出来！”
谭婉音俏皮一笑，才又恢复了少女的活泼，“是为了两位姐姐吧？”
她特意看了看司墨辰。“你为何要把我带上？”
司墨辰眼神躲闪，抓起杯子仰头喝下，“我才没有为了谁，我自己本就不愿意参政！”
“好好好，”谭婉音喝了一口茶，又把手伸向了水晶花包，“你二人一位是皇子，一位是大将军，关系这么好，在外人看来，绝对拥有争储的有利条件，更何况如今还有我一个不愿意接受指婚的西海郡主，”她笑了一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凑近了桌子低声道，“四皇子有两位大将军庇护，这……恐怕连陛下都有些忌惮吧！”
司墨辰听了，面上波澜不惊，心下却是思绪万千，本以为如果他接受与西海郡主的婚约，也只是把固国大将军牵连进来，没想到凌肃安也会是别人忌惮的对象！“那依郡主之见，我们该如何摆脱别人的怀疑？”
谭婉音转着眼珠想了想：“嗯……只要是没有兵权，你这个闲散王爷成不了气候！”
她摆摆手，一副嫌弃模样。言下之意，便是凌肃安要怎么做了。正聊着，秋沫沫又端了几盘茶点上来：“该用午膳了，三位稍等片刻。”
她放下茶点，又匆匆走了出去。谭婉音看着秋沫沫的背影，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又能吃到秋姐姐做的饭菜了，好开心！”
午膳时候，几人去了专门的饭厅，离灶房很近，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菜上齐了之后，秋沫沫先拎了几块儿肉去喂虎子，谭婉音好奇也就跟着去了，看到虎子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竟然直接带着虎子去了饭厅边吃边玩。午膳后就送走了司墨辰和凌肃安，谭婉音却说自己住在王府不方便，便也留在了小宅院里，秋沫沫腾出房间给她，自己带着虎子跟顾迟迟挤在一个房间去了。冬至过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入夜后更是寒气逼人。好在房间里通了地龙，暖炉里也正烧着炭。虎子蹲在暖炉旁，舒服得直打咕噜，顾迟迟倚在贵妃榻上，手里还抱着已经温凉的手炉在发呆，秋沫沫坐在偏厅的暖榻上调理内力，待额上有了些许虚汗才停下。“还在想将军的事情？”
秋沫沫走到暖炉前，拨了拨里面的炭火，瞥了顾迟迟一眼，然后扒下左肩的衣衫，看着那块儿印记，蹙了蹙眉头。顾迟迟瞅了瞅她，淡淡道：“现在想也没用，反正我也看开了，大不了就分开呗，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俩又摔一跤给摔回去了呢！”
她故作轻松。秋沫沫整好了衣裳走过来，伸手就扒顾迟迟的衣服，边扒边说：“你这么确定？”
顾迟迟没动，任由她看自己左肩上的印记——她的印记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还多亏了那日将军渡了内力帮她修复。“那我还能怎样？”
她把手炉放下，懒懒道。“你这个，淡了很多啊！”
秋沫沫指了指，然后帮她把衣服整好，“将军帮你的？”
顾迟迟不语，只点了点头。“也好，”秋沫沫轻舒了一口气，“如果顺成王凭印记找人，你就可以逃脱此劫了。”
“你说什么？”
顾迟迟一愣，“顺成王的人……找来了吗？”
她心下一寒，抓住秋沫沫的手。“嗯，是有些人在这宅子附近盯着咱们。”
秋沫沫也坐下来，“我找萧越打听了一下，他带来的消息说是顺成王的人。”
“那你岂不是……”顾迟迟紧张起来，“要不，让萧越或者庄正帮你……”“他俩负责守卫工作，若是再使了他们的内力，我担心一时半会儿他们也调整不过来。”
秋沫沫轻笑，“我正在尽力调理内力，这印记也淡了不少了，你不用担心我。”
她拍了拍顾迟迟的手，“时候不早了，快睡觉吧！”
顾迟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跟她一起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