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案堂之上,一时之间被女童的大哭声所充斥。
魏榕湘实在不忍心看个孩子哭成那样,正要不顾司徒彻的阻拦将荷包中的蜜饯拿出来,却听那妇人强忍着眼泪,轻哄女童,“好孩子莫哭,莫哭,你脸上的疹子刚刚好转,沾了泪水又该严重了。这回咱们可再没有那么好的面脂了。”
疹子?不能沾水?她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这女童应该是得了儿童惯常得的湿疹。
这时,张九亭从堂上走了下来,出人意料地半蹲下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女童,后者见了吃食终于不再痛哭,缩在娘亲怀里吃了起来。
“这位张大人可算得上是爱民如子了,比之前那个任道远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魏榕湘贴着司徒彻的耳边小声揶揄道:“你们选官就该照着这标准选,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
司徒彻如墨的眸子原本满是对张九亭的欣赏,这会子却因耳边的热气,生出些许不明所以的情愫,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却不舍得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大堂之上终于再次恢复安静,张九龄回到座上,再次追完:“方才你所说的面脂是什么?为何要找孙王氏要?”
许是怕再吓到女童,他这回说话的语气和善了许多。
单王氏知道这位大人并非面上所显露的那般厉害,人也放松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吞吐,“民妇说的面脂是孙王氏从一位贵人处得来的养肤膏。孙王氏知道小女面上的红疹久治不愈,是以特地给民妇送了一些去。”
说着,她将怀中女童鬓边的发髻往后拢了拢,指着脸上的一处说道:“初时民妇也不敢期望什么,却不曾想,涂抹几日后,这孩子的脸上的红疹便渐渐地散了。后来养肤膏用完,孩子的脸上又生出了一些,这才想着去找孙王氏看能否再要一些。”
张九亭仔细望去,确见女童那处隐隐有些红疹。
司徒彻的声音也悠悠响起,“张大人,这女童同孙王氏所用乃是同一瓶养肤膏,这下能证明本王爱妃所产的养肤膏是不会害人的了吧。”
张九亭连连点头:“下官这就张榜,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王妃及养肤膏以清白。”
一旁的魏榕湘忍不住乐了,这回可好了,能免费用官方的渠道宣传一把,这可比她自己搞那么些事情有用的多。
就这样,原本的危机变成了转机。
因着大理寺发的官榜,魏榕湘和她的养肤膏一时之间声名鹊起,每日拍着队去王府求膏之人数不胜数。婉玲遵着魏榕湘的意思,每日只挑选那些面部有疾之人赠予一些,而那些纯是调理皮肤的却被拒之门外。
而那些受了魏榕湘及养肤膏恩惠的人,诸如单王氏,更是不吝口舌地大肆宣传养肤膏的神奇之效,一时之间,京中出现一膏难求的盛况。
魏榕湘知道时机到了,便放出风去,说是准备开铺专门销售养肤膏。那些惟利是图的商人得了消息,一拥而上,纷纷自荐,又是提供资金,又是提供店铺的,只为能同她合作。
但魏榕湘最是清楚这些人的心思,知道他们后期定会为了盈利降低产品的质量,遂一一拒绝了他们。
这件事传扬出去,人们更是夸赞摄政王妃不为私利的高尚人品,连带着尊重司徒彻的人也一日多于一日。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也有让魏榕湘头疼之事——那就是店铺的选址一事,她看了多家,均不是太满意。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翠萍带着好消息来了。原来右相生前也置办了一些家产,其中便有四五家铺子坐落在京城四处,只是因右相不善经商之道,是以便一直空置着。
魏榕湘听了,当即喜笑颜开。有现成的铺子最好,她用这铺子入股,同司徒彻盈利五五开也不算占他便宜。
兴奋如她,当下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婉玲和翠萍去看铺子了。
主仆三人,先是去到了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上。看到这里人来人往,交通四通八达,商户聚集,魏榕湘极为满意,暗道:这里倒真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小姐,这里是西四坊十五号,十八号应该就在前边。”翠萍嚼着糖葫芦,激动地指了一下前面,先一步跑了过去。
到底还年纪小,像个孩子一样,出来逛逛便能这样的高兴。
魏榕湘笑了笑,同婉玲一起追了上去,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翠萍同人吵了起来,“你们怎地占了我家的铺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隐去脸上的笑容,魏榕湘快走了几步,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家本应闲置的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成了米铺,而且别的店里都是门庭若市的,只这一家门庭冷落。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我们店中捣乱!再不走,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听到争吵声,那掌柜出来了,不仅不息事宁人,还态度蛮横,只恨不得亲自动手打上一架。
都说和气生财,请了这样的恶人做掌柜,自然是发不了财的。
魏榕湘摇摇头,上前将翠萍拉到身后,笑意晏晏道:“掌柜的莫气,许是我们记错了地方,惊扰了掌故的生意。”
说着她从袖袋里拿出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敢问这店子是哪位大人物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给了银子。
“还是这位贵人会说话。”那掌柜的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当即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与之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只见他一边将碎银装了起来,一边继续说道:“我们东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到底也是吃皇粮。不过贵人放心,老朽不会说今日这事,是以贵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吃皇粮的?
魏榕湘越发好奇,但见那掌柜的一副不打算说的模样,遂又递了几两碎银过去,追问道:“不知是哪尊大佛?”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老张,今日的生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