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去看那个贴子，已经冲到了T市论坛的首页，大大的红字，占了一大半主页，令人触目惊心。网上已经发酵，最爱热点的各大新闻媒体自然也不肯落于人后，潮水一般涌向安平医院，长枪短炮，到处乱瞄，遇到人就采访，医院里乱成一锅粥。江明启看到这种情形，气得鼻子都歪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他在办公室里摔桌子砸板凳，“是谁把消息报给媒体的？”
江思蕾耷拉着脑袋苦着脸：“这谁知道啊？爸，这要是闹大了，可怎么收场啊！”
“你还有脸说！”
江明启气得跳脚，胡乱抓过一只文件夹朝她扔过来，砸得江思蕾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妈，救命啊！”
“吵吵什么啊？”
赵从敏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见江思蕾脸上被划了个红痕，瞪了江明启一眼，“你打孩子干嘛？”
“你说我打她干嘛？”
江明启气不打一处来，“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让你进了云京医大，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一点正经东西都没学到！上次是纱布，这次是夹子，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在患者肚子里？”
“她也不想这样啊！”
赵从敏伸手把江思蕾护在怀里，“这孩子打小儿就粗枝大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让你非让她学医的？”
“怎么是我非要她学？”
江明启鼻子都快气歪了，“不是她看着苏沁上了医大，她也哭着喊着非要去的？什么都要跟苏沁比！她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就别说她了！”
赵从敏烦躁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
“我本来都快解决好了！”
江明启气得直跺脚，“那几个王八蛋，没一个关心他爹的，都奔着钱来的，老子给他们就是了，就是价码还在争着，谁想着这事儿就突然闹得这么大？闹成这个鬼样子，那五个王八蛋肯定又要涨价，妈个X……”他正骂骂咧咧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上面的号码，他陡然噤声，拿着手机，小碎步跑进了休息室。过不多时，再出来，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巴巴的。赵从敏看着他，小心翼翼问：“是……上头的？”
江明启哭丧着脸点头。赵从敏也陡然哑了。“上头，到底是谁啊？”
江思蕾在旁咕哝，“这医院不是咱自已家的嘛，又不是公立的，还有上面单位管着，自己家的，哪来的上头啊！每次一接这人电话，你就萎了，到底什么人啊！”
“闭嘴！”
江明启厉声叫，“滚回家去！”
江思蕾被骂，跺跺脚，甩门而去。“你去联络安排相关单位，明天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吧！”
江明启瘫在椅子里，有气无力道，“得尽早把网上这股邪风压下来，不管花多少钱！”
“知道了！”
赵从敏耷拉着脑袋，拎了包走出去。江明启坐在椅子上楞了会神，拔通了苏沁的电话。“明天上午，九点，医院大会议厅，召开新闻发布会，你准备好参加！”
苏沁听到新闻发布会几个字，手一抖，心陡然狂跳起来。“知道了。”
她强抑内心兴奋，压低声音回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对吧？”
江明启又说。苏沁“嗯”了一声：“有数的！”
“你这会儿写个深刻的检查，态度要诚恳，要好好道歉，争取患者家属原谅！”
“嗯！”
“当然了，患者家属情绪激动，见到你，肯定要打要骂，你不能还手的！”
“嗯！”
“反正也就是打骂而已，我会安排人，不会让他们真的伤到你！有上次的经验，你应该知道怎么应对！”
苏沁沉默了一会儿。上次，她被病人家属连抽了十几个耳光，脸肿了半月都没消，头发被扯掉了，到现在，还有一小块疤痕，只能拿头发盖着。这个，就是所谓的，经验。她咽了口唾液，最终，还是回了一个“嗯”。江明启语气稍缓，又开始诱哄：“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遇到这种事，谁都不想，是吧？这件事之后，你肯定是没法做医生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们娘俩生活的！你拿着这钱，开个店，做点小生意，比当医生还惬意呢！”
苏沁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