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慈比程言聿早出生四个小时，虽然是姐姐但是在家里却跟妹妹一样作威作福。
相比于程言慈，五岁的程言聿比同龄人都要沉稳，智商也很高，在大班里当班长，每天去学校背的是两瓶牛奶，回家的时候书包里却是满满的情书。 生孩子后身体虚弱的姜迟每天也就坐沙发上捧着ipad画画，下午去学花艺，傍晚还有钢琴，晚上则是芭蕾。 她不用出去工作，日子过得很滋润，但宅在家里家里迟早会闷会，知道她早上起不来，所以卓砚给她报的课都安排在了下午和晚上。 连着两个星期都看见程言聿背着一书包情书回家的姜迟，亲眼看着他一回到家就拉开书包拉链对着垃圾桶把书包倒过来，书包里的情书一封不落的全扔垃圾桶里。 姜迟对小孩子的事情都很少过问，特别是程言聿，小小年纪老是板着张脸，叫他多笑笑他还爱搭不理的。 但是卓砚说，程津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摆着张臭脸，看谁都不顺眼，也就对程奈稍微有点耐心。 姜迟好奇地问，“为什么把人家送你的情书都扔掉？看完再扔啊。”“浪费时间。”
倒完情书，程言聿小朋友就拉上书包的拉链拿了瓶牛奶就上楼回房间了。 冷漠得连她这个妈妈都不怎么搭理。 姜迟无奈，大概也就程言慈比较讨喜了，跟她的性格反差很大，明明嗓音是那种软软的，可是特别能喊，还很能哭。 提起程言慈小朋友，同样被张叔从幼儿园回来的她一回到家就在院子里玩秋千，玩了个十来分钟才舍得背上书包回来。 一进门就跑到沙发边抱着姜迟的大腿，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姜迟把压感笔撂下，把ipad放过一边就把程言慈抱到腿上，把她书包摘了下来，一脸笑意地问，“你怎么比弟弟还晚回来？”
“我在外面玩。”
程言慈小朋友拿过姜迟的ipad，熟练地保存退出打开微信，“我要跟爸爸打视频，妈妈你也入镜。”
姜迟本想再画会儿的，见程言慈都已经拨去视频通话了，她也很无奈，总不能把ipad抢过来切断吧。 视频响铃几秒钟而已，对面就接通了。 宽敞的办公室，灯光明亮，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清冷的男人戴着副眼镜，眼睛片还反射着亮着屏的电脑图案。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三四分钟左右，程津才摘下眼镜视线转到手机上，看见母女二人的面孔，他眉目的冷淡收起变得温和，“怎么了？”
程言慈小朋友把脸怼过去，“爸爸，我想你了啊！”
五岁的年纪，程言慈跟程言聿咬字都比较清晰，而同龄人大多数说话平翘难分。 “爸爸晚点就回去了。”
程津往姜迟身上看了眼，她没跟程言慈一样凑近，而是抱着程言慈静静地坐着，扭着头只给他留了个侧脸。想了想，他便对程言慈说，“今晚你跟弟弟留在爷爷奶奶这里睡，我带妈妈回家住几天。”
“你俩又回去啊……”程言慈小朋友非常体谅，“去呗，我又没不让你们俩去。”
紧接着，她又说，“我让妈妈也带我去，妈妈最疼我啦！”
小裙子是妈妈给买的，小辫子也是妈妈给扎的。 要说幼儿园的女孩子都围着程言聿那家伙转，那整个幼儿园的男孩子就是围着她转。 “不带你们两个。”
程津不厚道地打断程言慈那过于天真的幻想。
话音落下后，姜迟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两人隔着屏幕目光撞上，姜迟本能地脸颊一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母性本能的原因，她心软地说道：“这两个小家伙都还小，晚上你开车来接我顺便把他们两个捎过去吧，放妈这也有点说不过去，挺麻烦的。”“那行，晚上下班我过去接你们，记得收拾好东西。”
程津往电脑上看了眼，“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忙。”
“行。”
知道视频要挂断了，程言慈小朋友撅着嘴提着要求：“爸爸亲亲。”
程津看了看姜迟，发现她的目光早不在他身上了。 “不跟你亲。”
他笑着挂断电话。
程言慈小朋友瘪着嘴把ipad扔下，“妈妈我今晚要跟你睡！我不要你跟爸爸睡！”姜迟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不亲你？”
“对！”
程言慈小朋友瞪着脚，“他一点都不爱我！他只爱妈妈根本不爱我！”
姜迟揉了揉程言慈的脑袋，愈发觉得她这无理取闹的模样还挺像以前的她，那时候程津也是这么谦让着她的。 “我们要是不想爱的话，哪来的你跟弟弟。”
程言慈撅着嘴，“昨天晚上爸爸说我跟弟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跟你们相爱有什么关系？”
姜迟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的能力还挺欠缺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比较容易理解，想了想，索性把这个烂摊子交给程津，“晚上爸爸回来你问他吧。”
又是爸爸。 程言慈从姜迟腿上下来，小书包甩肩上，“妈妈你好笨噢，一点都没有爸爸聪明。”
刚考上研究生的姜迟：“……” 因为怀孕生子的缘故她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回学校的时候她还是比同届的学生年纪大，但是她的容貌掩盖住她年龄上的缺陷了。 - 晚上程津下班回来跟卓砚打了个招呼就把妻儿三人接过澜苑那边，姜迟坐副驾驶，程言聿和程言慈两个小家伙就坐后面。 程言慈亲眼目睹着程津给姜迟系安全带，撅着嘴，“爸爸我要吃去超市买果冻。”
“啪嗒”安全带扣紧，程津边理姜迟的衣服边转头看向程言慈，“已经很晚了，回去妈妈做饭，不要老想着吃外面那些零食。”
“哼！那我要妈妈做的布丁！”
这是程言慈做的最大的让步。
姜迟也回头看了眼这两个小家伙，程言聿一如既往地摆着脸，只有程言慈在闹腾，她无奈，“那就做两个布丁吧，总比吃外面的安全点。”程津看向姜迟，满眼温柔揉着她脑袋，弯腰往她唇上亲了口，“我也要。”
姜迟红了红脸，“在小孩子面前注意点。”
“没事，他们两个已经习惯了。”
在后面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的程言慈：“……” 向来冷漠得跟以前的程津如出一辙的程言聿目光也看了过来。 程津坐直身子，嘴角噙着笑，“回家了。”
后面两个小孩子纷纷坐直身子攥着安全带。 车子从停车场驶出。 回澜苑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姜迟给两个小朋友做了布丁和一个小蛋糕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四个人，四菜一汤刚刚好，因为餐碟本就是可爱小巧的。 一直到八点半，姜迟吃饱饭就去帮程言慈洗澡，他们偶尔会去着眼那住一两天，并不是完全住那里的。 这里的小孩子衣服挺多的，并不愁。 而程津就在靠近客厅的洗手间帮程言聿小朋友洗澡。 经过房子重新修整，这个小家更加温馨了。 姜迟给程言慈洗完澡把她抱回房间的小床上，还特意叮嘱，“弟弟那边还没好，你先睡儿，等会弟弟就回来了。”
曾经她的舞蹈室变成小孩子的房间，贴着卡通墙纸，两张小床，中间由奶黄色的蕾丝边帘子隔开，地板上都铺着厚厚一层毛绒地毯，避免磕找着碰着，再不济就是深夜睡姿奇特从床上滚落。 程言慈小朋友并不想在这里睡觉，抬起那张白嫩的小脸蛋抱着姜迟的大腿，“妈妈，晚上我跟你们睡呗？”
姜迟低头，看着面前这个身高还没到她臀部的小女生，奶呼呼的，别提心里有多软了，“那今晚弟弟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弟弟他也会害怕的。”
虽然平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到底也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胆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程言慈认真想了想，小声地说：“那我跟弟弟都去？”
姜迟沉默了，想了想，还是弯腰把程言慈给抱走，出了门口，她还关了灯关好门。 与此同时，把香喷喷的程言聿扛出来的程津跟抱着程言慈回房间的姜迟碰了个正着。 他皱眉，还明知故问，“怎么不抱回他俩的房间？”
姜迟心虚地错开眼，“他俩今晚跟我们睡。”
说完，她还解释，“床大，四个人睡是没问题的。”
程津：“……” 他一点都不想四个人！ 这时，肩上的程言聿也抬起脸，“我也要跟妈妈睡。”
程津眉间瞬间阴沉了下来。 姜迟面露尴尬，直接把程言慈抱回房间了。 程津缓了缓，认命地把程言聿也给抱回房间了，随手丢床上，他就居高临下看着在床上蹦跶的两个小家伙，盯着床足足有三秒，他就开始划分界面，“你们两个睡里面，弟弟睡里面，然后慈慈你就睡弟弟旁边。”
他跟姜迟也是姜迟睡里面，不能让程言聿靠着姜迟睡。他是男的，亲生儿子堪称情敌。 程言聿小朋友很不理解程津的划分，“别人家都是小孩子睡爸爸妈妈中间的，为什么我跟慈慈要睡角落。”
“因为我们不是别人家。”
程津严肃地绷着脸。
这下，程言聿小朋友无话可说了。 下一秒，程津就命令：“快点睡觉，不睡就回自己房间去。”闻言，两个小家伙纷纷缩进被窝里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生怕不好好睡觉就被程津给扛出去丢回那个花里胡哨的房间里。 程津虽然表面上凶，但还是尽到做个父亲的责任把两人被子给掖好，临走前，还不忘说句，“把头露出来呼吸空气。”
闻言，两个小家伙又纷纷探出头来，默契地互相看了眼。 姜迟还在浴室里洗澡，她锁门了，所以来人试图拧动门把进来时并没有把门打开。 “迟迟，开门。”
熟悉的嗓音，让还在洗澡的姜迟本能地脸颊一烫，知道他进来是要干什么，她并没有给他开门，“我还没好，你先找衣服吧。”
“找好了，我进来跟你洗。”
姜迟：“……我不要。”
程津皱眉，面露不悦。 良久，里面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姜迟裹着个睡袍给他开门，见到他手里拿着睡衣，她瞬间就懂了，连忙避开，“你洗。”
正当她准备溜走，程津就拦腰把她给扯了回来，走进浴室关上门，他还特意反锁。 姜迟瞬间就生无可恋了，她看着眼眸情绪晦暗幽深的程津，“他们还在外面呢，我们在这里不合适，隔音也不好。”
程津：“？”
他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正装，扯掉领带嘴角噙着抹笑，“我真的只是来洗澡的，仅此是洗澡而已。”
姜迟懵了懵，这才意识到是她想歪了。 脸颊红了又红。 程津攥着她的手腕牵引到皮带上，弯腰凑到她面前，“帮我洗？”
姜迟愣住，忽的笑出声，他都不让她帮程言聿洗，怎么还让她给他洗。 更何况……他是个大人，若是跟程言聿那样是个小孩子她还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你自己洗，我刷牙洗脸准备睡觉了。”
说着，姜迟红着脸转身就要走，试图抽回手，怎知压根甩不开。
她又羞又恼，“你这人怎么还这样啊。”“因为你可爱啊。”
他没脸没皮地，“洗完澡就放你回去睡觉。”
说完，他还往她脸上亲了口。 姜迟拿他没办法，真的就低头认真地给他解，“你比慈慈还无赖。”
“嗯，比迟迟还无赖。”
姜迟差点被他误导了去，“我说的是慈慈。”
“我知道，慈慈。”
姜迟：“……” 她的“迟”是翘舌音！ 程津他就是故意的！ —— 姜迟周一到周五在学校跟着导师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出去实习了两个月又回到学校。 她跟程津的故事依旧传播到这个学校，她的长相跟年纪不符，大一新生男生看见她还是会有人主动上来告白什么的，但都被婉拒了去。现在的桁大没有程津，但依旧有人占着校草的位置。 毕业后这个位置也就让给别人坐了，姜迟心里还是替程津感到挺可惜的。 虽然这个位置代表不了什么，也就只代表着那张脸很出众罢。但想到他是要养家糊口没有继续在这个学校读研，她就觉得很可惜。他撑起来家的担子，而她替他把他该走的路走完。 周末. 姜迟上完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程言聿和程言慈早早被张叔送回来而刘妈留在家照看。 她回去之后刘妈自然也该走了。 不算太宽敞的房子被布置得很温馨，足够一家四口生活。 程津是打算换个大点的房子住的，但是被她给拦下了，她的记忆是从开始的，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他们，只是多了程言聿和程言慈这两个小朋友而已，两个小朋友也不占地，遗传了程津的洁癖毛病，经常自主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自己的房间卫生都不用程津跟姜迟操心。 回到家，程言慈小朋友第一个就扑了上来，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程言聿小朋友也跟了上来，但是没有扑上来，而是站在程言慈旁边酷酷地双手抄口袋里。 姜迟把手里提着的装书的手提包放桌子上，弯腰把程言慈给抱了起来，奶呼呼地，闻着很香，低头看着程言聿，她把手递给他牵，问两个小家伙，“爸爸还没回来？”
程言慈率先抬起头，“我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十点回来。”
姜迟低声教训，“爸爸工作比较忙，不要总是给他打视频影响他。”
“可是妈妈你不在的时候爸爸才会跟我亲亲啊……” 姜迟：“……” 走到沙发，她把他程言慈给放了下来，再把手从程言聿那抽了回来，“你们两个吃饭了吗？”
“刘奶奶给我们做了饭吃，但是没有给你跟爸爸留饭噢。”
程言慈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爸爸还有九个小时才能回来，你跟爸爸要再饿九个小时。”
程言聿板着张小俊脸，“那是五十分钟。”
程言慈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撅着嘴对他翻白眼。 程言聿早已习以为常，轻哼了声，自己踩着张小板凳拿了瓶牛奶脱了鞋躺单人沙发里。 见他不理睬，程言慈心里更憋屈了，气呼呼地讲，“小心等我回学校我找呦呦姐姐告你状。”
提起呦呦，姜迟忽然想起了结婚时南幽给她发信息来着。 她没有来参加她的婚礼，但是她给她送了份子钱还有祝福。 那时候的南幽也怀孕了，跟慕嘉宸的第一次。 谈了很多年的恋爱，带颜色的话说了一大把，直到最后结婚父母不同意才想出这个办法越界的。 最后，南幽并没有生儿子，而是生了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呦呦。 呦呦姓南，不姓慕。 南幽现在还跟慕嘉宸在一块，只是即便两人中间已经有了五岁的呦呦，慕嘉宸的父母也没有同意。 她记得南幽说过一句话，说下次再要孩子的时候那就是她买房的时候。 养孩子很费钱，特别是她还是租房，习惯了一个人，慕嘉宸被他父母牵制了，两人互相体谅不吵架就已经很好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只想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多远是多远，大不了就是分手带着孩子找个后爸。 当作为一个女孩子完全独立的时候，对生活才有了掌控权。 “随你。”
程言聿面无表情地扔下话，拆了吸管就捧着牛奶盒喝牛奶。
程言慈被气到了，仰起头看着姜迟，“妈妈你看他！”姜迟无奈地笑，“这是弟弟，你作为姐姐不可以欺负弟弟的。两个人之间闹矛盾不可以牵扯到第三个人身上噢，呦呦比你们都小，不可以让她夹在你们中间受委屈的。”
程言慈瘪了嘴，鼓着腮帮子抱着姜迟的腰就缩姜迟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程言聿。 就看不惯他那副欠揍的表情。 听奶奶说以前爸爸也这样，但是现在爸爸并不这样，爸爸对她最好了，啊不，是妈妈。 姜迟给刘妈发完信息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两个小朋友都坐沙发上，一个比一个傲娇。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出来，“等会儿爸爸下班回来接妈妈出去，我打电话叫刘奶奶过来看下你们。”
程言聿小朋友冷冷地板着张脸，“你跟爸爸去哪里？”
姜迟提前准备好毛绒披肩和格子围巾，坐在沙发上拿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嗯……纪念日吧。”
程言慈最懂这些了，仰着头很是天真的问：“那为什么爸爸妈妈纪念日不带我们两个小孩子嘞？”
姜迟面上有些尴尬，“爸爸说你们两个挺多余的。”
程言慈：“没有小孩子的约会是不完美的。”
知道程言慈激灵，姜迟也没有心软，“爸爸说的话要听噢。”
程言慈当场翻白眼。 程言聿难得对纪念日感兴趣，同样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要不你带我跟那玩意儿？”
程言慈气恼，“什么叫那玩意儿？”
“你啊。”
姜迟：“……带带带，你俩可别又吵起来。”
程言慈小朋友缩成一团低着头双手环臂，腮帮子鼓得跟个河豚了。 刘妈在中路返回又被姜迟招呼了回去。 晚上程津下班回来把身上的正装给换掉有意换身便装，却发现这里并没有刘妈的身影，他疑惑地问姜迟，“刘妈没时间过来看这两个小孩？”
姜迟无奈，“带着他们两个吧。”
程津立即皱眉。 紧接着，三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看着他。 他语一噎。 想也没想就回卧室换衣服了。 有孩子陪着姜迟是挺好的，软萌的小小一团也挺好看的，就有时候挺多余的。 明明是两个月约会，指不定还能抱着小姑娘肆无忌惮地亲会儿，结果就这么多了两个明晃晃的小灯泡，要别提有多心塞了。 姜迟掐着点进房间看程津的，她就站在衣帽间的门口，看着已经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穿大衣的程津，她没好意思捂嘴地笑了笑，“你生气啦？”
闻言，程津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见她窃喜，他语气就软了下来，“挺好的，仔细想想，我们也没带他们出去玩过。”
姜迟点了点头，扒着门，“还没来及问你，你说的纪念日是什么纪念日。”
按照正常女人问这个问题，丈夫一般会埋怨责怪。 但是程津并没有。 他从架子上拿了条围巾缠上两圈，往镜子里看了两眼，他就转过身搂姜迟，娇娇软软的姑娘完全被他拢进怀里。 他低头蹭她的鼻子，他鼻梁高挺，五官又比较立体，跟姜迟那小小个对比起来区别就很明显，他压着嗓音，“是我捡你回家的日子。”
从初识到现在的一家四口，历时十年。 初识的第一年她瘦骨嶙峋，第四年的她身材婀娜面部圆润，第九年的她身上有股成熟女人的妖媚气息，长相颇有复古民国风的感觉。 姜迟经不住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都忘了。”
她记性其实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头部受过伤的原因，又感觉是像自动排除掉不重要的事情，以前的事她记得很零散，记不太清几年前的事情，现在也没有丢三落四的情况，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检查出什么来。 程津侧头顺势亲了亲她的嘴唇，笑，“对我很重要。”
姜迟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搂着他的腰，想了想，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记住今天的日子。 “行，都听你的。”
- 结婚六年，这还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出去玩。 姜迟生完孩子以后近几年也有在调理身子，但终归还是比较虚弱，走不太远就开始腿痛，甚至是呼吸有点急促。 考虑到姜迟身体的问题，再有就是两个小孩子的安全问题，程津只好驾车去游乐园。 以前他带姜迟来过，是他坚定他要去给个未来的时候。 那时还在游乐园里买了几个玩偶包拎着，至今还放在衣柜的角落，偶尔她穿衣可爱时出门会背。 “我们只来过这里一次诶。”
姜迟环顾了圈，愈发觉得这里熟悉，渐渐的画面开始与记忆里的重合。
程津轻嗯了声，“好早以前的事了。”他弯腰把程言慈抱怀里，跟以前抱姜迟一样，单手抱，手掌托臀手臂给她靠着，他低头看着程言聿，“牵妈妈。”
闻言，程言聿乖乖地牵上姜迟的手。 姜迟有些疑惑，“这是要干嘛？”
“玩一会儿。”
程津目光放远，“十一点这里就要关门了。”
他看了眼手腕上戴的腕表，“十分钟后有烟花大赏我们十点五十分再走。”
“听你的。”
姜迟并没有意见。
游乐园里的海盗船还在营业着，两面空座位还有很多，程津给两个小孩子扣好安全带就坐姜迟旁边，两手握着她的手反复搓热度。 她到了冬天手脚很冰冷，脸也被冻得有些干燥。 姜迟低头，忍着笑，“他们两个还在旁边看着呢！”“看就看呗。”
程津不管不顾地，不但给她搓手还给低头亲。
手上细菌多，他亲了两下就被姜迟给制止了，“得了，手脏，亲完又亲我，你怎么什么都亲？ “反正对象都是你。”说完，他还没脸没皮地凑过去往她脸上亲了口。
海盗船开始的背景音乐响起，程津坐直身子握着她的手，凑近她耳边，“工作挺忙的，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顾及到你了，挺对不起你的。”“我理解。”
姜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工作赚钱，我跟那两个小家伙还靠你养着，能兼顾就兼顾，没时间就没时间呗，又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我不需要你花太多时间照顾的。”
讲到这，程津蓦然感觉到有些欣慰。 海盗船有序摇晃，他心里很是柔软，“长大了。”
变懂事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乖。 姜迟以为他是说那方面的长大，她下意识脸一红，“在公众场合你正经点，不要老是跟个流氓似的。”
程津顿了下，双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扯着唇角笑，“今晚把这两个小家伙给踹开，我俩自己睡一个房间？”
姜迟：“……” 她脸彻底红了，“你流氓。”
说罢，她把手给抽了回来，攥着安全带，将头转过上海盗船必经过的台阶。 程津目光往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看了眼，因为穿的披肩外套宽厚，并遮挡住里面紧身高领毛衣显示的身材。 想起以前身材干瘪喝木瓜喊着发育的她，他眼里忽然就多了浓浓的笑意。 程言聿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 程津视线一转，程言聿和程言慈就跟串通好了似的冲他喊：“你流氓。”
两个小孩子长得软萌，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这一喊，把旁边游客的目光也给吸引了过来。 同样还有姜迟的注意力。 她忍着笑，虽然挺喜欢看程津被两个小孩子说坏话的窘迫样，但还是本能地护着程津，“小孩子不可以讲脏话，对爸爸要讲礼貌，不可以这样子说爸爸的。”
程言慈小朋友头顶疑惑，“那为什么妈妈你可以说？”
姜迟义正言辞，“因为妈妈是大人。”
这下，也就把程言慈的好奇心给截了。 程言聿小朋友就比较智商在线，并没有被姜迟两三句话给糊弄过去，“可是爸爸他本来就流氓啊！别人的爸爸都不跟妈妈亲亲，就爸爸跟你在我们面前老是那样，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姜迟板着脸，“跟爸爸道歉。”
程言聿皱眉，垮下脸低着头，跟搪塞似的说了句，“爸爸，对不起。”
“嘻嘻。”
旁边的程言慈捂嘴偷笑。
姜迟很严肃地说：“只有妈妈可以这么说爸爸，你们两个小孩子不可以这样子说，私底下也不可以这样讲爸爸，也不能说其他人，被我发现的话关厕所里待一下午。”本来出门时就挺开心的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句话都不吭了。 程津夹在三人中间，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姜迟凶起来还是挺可爱的，毕竟她在他面前向来都很乖，闹脾气也跟撒娇似的。 “好了。”
程津抬起手揉了揉姜迟的脑袋，“再说几句就哭了。”
不是她哭，而是程言慈。 跟姜迟一样，听不了重话，心里也不好受不是闹脾气就算是自己委屈得拼命地挤眼泪哭。 姜迟轻哼了声，靠着椅背没理，看到程津弯腰凑了过来有要亲她的意思，她心情才舒缓了些。 两唇轻碰了下就分开。 姜迟跟他道歉，“以后不在小朋友面前这么说你了，怪让你没面子的。”
“没事，都是一家人，知根知底的。”
闻言，姜迟笑着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在游乐园又玩了旋转木马，去里面的店铺给程言慈和程言聿都买了点东西，看完烟花大赏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姜迟就自己就先靠着车门歪着头睡了过去。 她经不起疲劳，得到了放松自然也就睡了过去。 去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程津就先下去把程言慈和程言聿抱下来，两个小孩子牵着手，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姜迟抱出来，合上车门，他一手抱着姜迟一手牵着程言慈，程言慈又牵着程言聿。 到底也是小孩子，跟在后面也说不过去，还不如一个揪着一个，谁落下了也清楚。 进电梯门，恰好碰上了楼下邻居。 两个小孩子摆过来跟程津后面，个子本就矮，程津腿又长，身高也就到程津大腿而已。几个人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邻居大妈看着两个小孩子笑呵呵地，“你这小孩生得真福气！跟我孙女有的一比。”
程津低头看了眼，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豪，但面上还是挺冷淡的，“谢谢。”
他气质本就清冷，领居大妈作为过来人自然也知道，邻里邻居那么多年也知道程津是干什么工作的。她往程津肩上看，隐约能看到那张俏丽，“诶哟，你老婆怎么还是长这个样子，都生孩子了，还是这么年轻。”
程津看了眼枕肩上熟睡的姜迟，那副模样乖极了。 他随便扯了句，“可能保养得比较好。”
她开始化妆，同时也开始注重起了护肤。 但是她的脸跟没用护肤品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补水效果比较好，天气寒冷脸部依旧是水嫩嫩的。 “哦哟，那还不错啊，挺有福的，这小孩生得那么漂亮，你老婆也长得好看，以后要好好珍惜啊，现在离婚率挺高的，两个人走到一块多不容易啊。”
大抵也是觉得邻居大妈有些聒噪，会吵到姜迟，程津敷衍地点头，“会的。”
电梯“叮”地一声，他抱着姜迟出去，另只手里还牵着两个小孩。 走到门口，他松开程言慈的手从兜里拿钥匙开门，开了门就先让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进去，他就开灯换鞋进去关上门。 把姜迟抱回房间的同时，程津就看着倒沙发的程言慈跟程言聿，“你们两个先去准备好洗完澡要穿的衣服，换好拖鞋去浴室等我。”
程言慈看了眼程津抱着的姜迟，都睡了一路，她撅了撅嘴，“爸爸，妈妈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让你帮我洗澡。”
程津：“？”
姜迟大抵也是考虑到了程言慈的隐私。 他顿了下，便问，“那你自己可以洗吗？随便冲下水抹点泡泡就好了。”
程言慈点头，肉嘟嘟的小手比了个“OK”的手势，“应该没问题的。”
“行，我先带妈妈回房间，你们先找衣服。”
说完，程津把姜迟抱进卧室。
瘫倒在沙发上的两个小孩拿上各自在游乐园买的东西提着购物袋回房间，很快就蹲衣柜那摸索了起来。 姜迟睡眠比较深，但是今晚确实是有被程津硬生生给亲醒了。 她困乏地掀了掀眼皮，模糊看清程津的身影，缓了口气，“睡觉了……” 说完，程津当真停下动作给她脱鞋子脱外套，掀开被窝让她先躺进去掖好被子，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她面前，低声道：“我先帮过去帮他们两个洗澡，等会儿再回来给你换睡衣。”穿着里面的打底睡有束缚睡起来并不舒服，更何况穿睡衣睡觉这个习惯她也保留了很多年。 姜迟抬了抬眼，“嗯，不可以帮慈慈洗，帮言聿洗就好了。”
“你是不是吃慈慈的醋？ 姜迟意识逐渐清晰，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掀了掀眼皮在做挣扎，“慈慈是女孩子，即便你是她爸爸也不可以的，怪不尊重她的。”
“嗯，以后不帮她。”
程津低头揉着她的脑袋，“你先睡，今晚先不洗澡了，我忙完回来再帮你换衣服。”
“……嗯。”
应完，她翻过身背对着程津意识慢慢褪去。
程津坐在床边看着她入睡，见她呼吸变得均匀，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脱了外衣摘了毛巾，他就去靠近客厅的浴室给这两个小家伙洗澡。 可能是他在房间里比较磨蹭，过去的时候程言慈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因为还不太会穿衣服，套了个圆领长袖穿了个宽宽的长裤就出来，两条手臂只有一条套进袖子里了，而另一条卡在了脖子那里。 程津上前去蹲面前给她穿好，拿了条干毛巾给她，“先自己擦头发，等弟弟洗完澡再给你吹头发。”程言慈很不理解，“妈妈说洗完头就要吹头发的，不然会感冒。”
程津：“……” 于是，他只好先给程言慈吹头发，吹干之后监督她刷完牙再把她抱到床上去，给她盖好被子，她又来一句，“妈妈说女孩子睡前是要听童话故事的。”
程津转头看了眼抱着睡衣跟过来站门口的程言聿，小小年纪脸上就没什么表情，看人的目光也是淡淡的，一看就是他亲生。 他轻叹了口气，“弟弟还没洗澡，等弟弟洗完澡先再给你们讲。”
“行吧。”
程言慈小朋友撅嘴把床边的玩偶给搂了过来。
她消停了下来，程津自然可以去帮程言聿洗澡了。 程言聿并不让他操心，他就在边上看着，换了水就让他自己泡浴缸里自己洗。 程津滴水不沾，拿浴巾给他擦干身子套上衣服监督他刷完牙，弯腰打算把人抱回去，他自己酷酷地来一句，“我自己可以走。”他并不喜欢程言聿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他以前也是这样的。 “爸爸的话要听。”
程言聿小朋友：“……” 夜已深，程津坐单人沙发里翻了翻童话书，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他给姜迟念太多了，看来看去，都觉得这些故事都很熟悉。 想到这，他翻到一页，看着熟悉的内容，低沉的嗓音在装饰卡通又花里胡哨的小房间里响起： “从前，有一个国王养了一条小狗，小狗有明亮的眼睛，油黑的毛发，可精神了。国王很喜欢小狗，可不幸的是，小狗却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一连几天国王都没有见到小狗。”
“国王让小王子和他的两个哥哥分头去找，并限定他们在一百天内找到。他们离开城堡已经很长时间了，可一点消息也没有。一个漆黑的夜晚，小王子正在路上走着，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小王子被淋成了落汤鸡。他看见前面有一点微弱的光，便顺着光，来到一座城堡前。”
“……” 中途睡醒拿杯子打算接热水解决口渴问题的姜迟路过，就被程津那暗沉的嗓音吸引了去，她在门口停下脚步，安安静静地站在那。 只觉得这个故事分外的耳熟。 她不爱看这种童话故事，更别说听了。 她不记得以前很多事情，但他总能给她带来与过去有关的熟悉感。 看到三人那么和谐的画面，她心里软和起来。 一个讲故事，两个小朋友都侧着身子目光落拓在程津身上。 她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她觉得，她和程津应该会是个很好的父母。 以前的她或许没有感受到过爱，但是程津给她爱，并且教她如何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