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了,他们将嫌犯放躺在水里,让他仰面朝天,而后在他胸前按压了两下。嫌犯很快便苏醒过来,他双手死死卡住脖子,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像只大虾米一样剧烈的咳嗽,那咳嗽声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女人直到这时候才发现门口的维克托与切里科夫,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两人行军礼。“继续,”维克托蹙着眉,摆摆手说道。女人又看了切里科夫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重新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继续她的审讯。“这是我们特别科的诺娜•博尔科瓦泽少尉,”看到那女人重新坐回去,切里科夫稍稍朝维克托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专业的刑讯人员,接受过医学以及人体学的培训,她的审讯向来都是这样,受讯者看似受伤很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维克托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审讯室里,直到嫌犯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下来,那个叫诺娜的女人才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布布金……阿纳托利•布布……”嫌犯跪在地上,脑后的头发被一个汉子在后面扯住,微微仰着头,回答道。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又一次被按进了水里,随后,之前的戏码又重新上演了一遍。维克托双臂抱胸,在审讯室门口看着,他看到诺娜每次踹人的时候,都会卡在嫌犯喘息的空当出脚,连续三次之后,嫌犯蜷缩在地上咳嗽的时候,鼻腔里都喷出大量带着气泡的血沫了,很明显,这是肺部受了重伤的迹象。等到嫌犯第三次被身边的汉子从地上拖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带着血沫的鼻涕从鼻孔里喷出来,糊在发紫的嘴唇上,可即便这样,他还得大张着嘴,在抽泣的空当里拼命的喘息。这一次诺娜没有再让人把他按进水里,而是翘着二郎腿,语气淡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布布金……同志,我真的是布布金……阿纳托利•布布金,不要再打我啦,我什么都说,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嫌犯跪在地上,身子狗搂着,痛苦着哀求道。诺娜就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她也不开口,就是坐在椅子上,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轻轻抖着翘在半空的军靴。“那个,那个被抓到的,叫梅斯基,维吉•梅斯基,”嫌犯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那不停抖动的军靴,那份专注的样子,令人禁不住怀疑他是在偷看诺娜裙下的位置,“死了的两个,一个是尤里•查约夫,一个是瓦伦丁•内托。”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用双手使劲掐了掐脖子,估计他是呼吸困难,有些忍耐不住了。诺娜停下笔,用笔杆在记录上敲了敲。“我,我是发报员,”布布金打了个哆嗦,急忙继续说道,“查约夫是情报员,内托负责勤务,梅斯基,梅斯基是联络员,他知道的事情最多,他负责联络上线,获取经费。”
接下来,都不用诺娜开口提问,这个布布金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令维克托感觉满意的是,按照布布金的交代,他们的确是日本设在哈巴罗夫斯克的情报小组成员,在整个情报网络中,他们是负责发送情报的,但情报具体是怎么得来的,谁是情报提供者,布布金并不知道,那是由查约夫负责的事情。相比起他来,另一个被活捉的梅斯基,应该了解更多,因为他是负责与情报小组上线联系的,平时电台小组的经费,就是由梅斯基领取过来的。眼看着从布布金口中已经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维克托也没有兴趣再在这里看下去,他转身朝着地下室的出口走去,边走边对切里科夫说道:“对梅斯基的审讯工作,还要抓紧时间,我已经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了要求,最近两天,整个哈巴罗夫斯克都将处于戒严状态,这样的话,可以保证情报网成员无法出逃。不过,司令部方面只给了我们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四十八个小时之后,戒严令就会解除。考虑到我们已经抓获了敌台,敌人的整个情报网络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们的撤离是可以预见的,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好这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
“是,凡是嫌犯口中涉及到的人,我都会安排人第一时间控制住,”切里科夫立刻说道,“保证不令任何一个人逃脱。”
“还有贝索诺夫同志提出的三个怀疑对象,”维克托继续说道,“这次也一同抓回来审一审,我相信他们身上应该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是,”切里科夫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贝索诺夫提出的怀疑目标中,有一个人涉及到了方面军司令部那边的参谋,我担心……”“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维克托打断他的话,说道,“阿帕纳先科同志那里,我会去向他解释的,将军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更何况,还涉及到一个间谍。”
“是,”切里科夫吐了口气,应道。从地牢出来,维克托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现在需要起草一份报告,准备发往莫斯科的报告,就目前的工作进度向斯大林同志做了一个汇报。他这次来远东,虽然避风头的性质更高一些,但总归也是带有任务的,斯大林同志既然关注到了这边的情报泄密问题,那就说明他对这件事是上了心的。而对于维克托来说,他来到远东近一个月的时间,能够破获日本人的一个潜伏情报网,并查获一个潜伏电台,这份成绩虽然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实际上已经很不错了。情报工作不像是前线作战,动辄成团成师的歼灭敌人,在整个远东,尤其是在哈巴罗夫斯克,或许就仅仅只有这么一个日军的潜伏情报网,一旦给他摧毁了,日本人再想建立起来,将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这份成绩单实际上已经非常亮眼了,至少拿来交差是没有问题的。前世的经验告诉维克托,斯大林同志对他的提拔看重,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也不仅仅是为了分贝利亚的权,还因为他能够做事,能够做成事。说白了,斯大林同志之所以肢解内务人民委员部,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部门权势太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它的工作不能令人感觉满意,尤其是在情报方面。因此,肢解内务人民委员部,将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单独分列出来,斯大林同志就是希望在对内、对外的情报工作上,能够有一个更出色的表现,他对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是寄予了厚望的。维克托一直以来都在负责情报工作,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斯大林同志的希望,也等于是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是不是能够拿出一个漂亮的成绩单,对于他今后的发展极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