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正要把“太岁”重新包好,收起来。罗大夫已猛地一击掌,叫道:“赵娘子,这、这不会就是《本草》上面记载的肉灵芝,俗称‘太岁’的那宝贝吧?我越瞧越是像,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但真的越瞧越像,您这是打哪儿弄来的呢?”
顾笙听罗大夫总算还有几分见识,收回了要包起“太岁”的手。道:“您别管我打哪儿弄来的,您就说要不要收下这块东西,如果要收,您能给多少银子吧。都是老熟人了,我不为难您,您觉得什么价钱合适您就说,我如果也觉得可行,那这笔生意我们就成了。”
顿了顿,“主要是我们家等着银子盖新房,其他事情也多,实在没时间去县里,不然今儿就不来您这儿,直接去县里了。”
罗大夫已激动过了,苦笑摆手道:“我倒是想收下这块东西呢,可这么难得的宝贝,怎么也得上百银子,不然不是坑赵娘子呢?您这么仁义心善,价钱低了我怎么好意思。问题是,我这医馆也就小本儿经营,一年下来,都赚不了上百银子,咱们镇上又穷,不到万不得已,百姓都不来看病的,更别提舍得用那些贵价的药了,我买了这东西,怕是三五年都回不了本儿呀!”
顾笙明白了,“也是,我忘记考虑罗大夫的实际情况了。那我们还是挤时间明儿去一趟县里,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吧。至于教您海姆……教您怎么急救噎住了的病人,只能等我回来后再说了。”
说完看了一眼赵晟。赵晟便笑着与罗大夫道:“罗大夫,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先告辞了。”
娘儿三个收拾收拾,就要走。罗大夫却是道:“赵娘子你们先别急着走。这‘太岁’县里大医馆大药房应该都有人认得,可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只怕他们要压你们的价。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托付给我,我替你们跑一趟县里吧?我跟县里回春堂的二掌柜还有几分交情,想来他不至于坑我。”
怕顾笙信不过他,忙又补充,“赵娘子放心,我绝不会坑您的,保证县里卖多少银子,就给您拿多少银子回来,一文都不会坑您的。不信我可以发誓……不是,我可以给您立个字据,签字画押的!”
这赵娘子小小年纪,却一身深不可测的医术,一身不凡的见识,就说她的手吧,这才接骨多少天呢,竟已能活动自如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她还能开那么精妙的方子,能把已经没了气的人都救活,这样的高手,他巴不得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好吗,那她指不定一个高兴之下,就漏两手给他,也足够他惠及子孙,造福乡亲了!顾笙闻言,迟疑道:“啊,这、这怎么好意思……”赵晟与柳芸香也道:“不是白耽误罗大夫的正事,也白让您受累呢?”
罗大夫忙笑道:“不耽误,不受累,只要赵娘子肯教我,我做什么都愿意。赵娘子,您看呢?您要是还不放心,不如您和赵相公同了我一块儿去?”
顾笙倒是真想去县里看看。虽然她现在已经拿柳芸香和赵晟、赵秀当亲人了,也不会在赵家村和青山镇待多久,肯定是要往外走的,赵晟要考科举的人,更是注定要往外走。可现如今赵晟身体还没痊愈,柳芸香也才和离了,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还得防着赵铁生父子兄弟们会不会再生事,大家仍住一个村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儿,顾笙可不愿柳芸香母子三个白白怄气,哪怕她事后能找补回来,一样不愿意。遂只能与罗大夫道:“我和我相公身体都还没痊愈,赶不得路,家里这些日子事也多,不满罗大夫您说,要去县里还真不容易。您既一片好心,我们便厚颜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白跑这一趟的,若东西没有卖出去,您来回的食宿车费我们事后一定补给您;若东西顺利卖出去了,不管卖了多少银子,都您二我们八,怎么样?”
若真是“太岁”,怎么着也能卖上百两银子,二成就是二十两,搁县里可能不算什么,搁青山镇,可实打实不是小数目了。倒弄得跟自己蓄意占赵娘子一家便宜似的……罗大夫直摆手,“赵娘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我自愿替你们跑这一趟的,您千万别与我客气,何况我过几天本来也要去县里一趟,如今不过提前去罢了。那我明儿一早就出发去县里,五日内应该能回来,今儿是……二十四,这样,三十那天你们再来,肯定就有结果了。”
顾笙还想再说:“正是因为您是自愿的,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让您自掏腰包?”
赵晟与柳芸香也道,“就是,总不能让您出了力,还出钱才是,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事儿……”架不住罗大夫坚持:“几位再这么客气,我可就不好意思跑这一趟了。不怕几位笑话儿,我打的主意认真算来,可不只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儿,几位再说下去,我就要无地自容了。”
只得都打住,又与罗大夫寒暄了几句,出了医馆。柳芸香便与赵晟道:“阿晟你不是说要去书馆瞧瞧吗,带了笙笙一块儿去吧,要是笙笙饿了,你们就先吃点儿东西,我去绣庄瞧瞧。”
且不说那“太岁”还没卖出去,就算已经卖出去了,一家人也没有坐吃山空,把担子都压笙笙肩上的道理。只要她做得动一日,哪怕只能挣三文两文的,也不会白歇着。赵晟的想头与柳芸香差不多,但除了不想顾笙再受累,他同样不想柳芸香和赵秀受累。可这会儿在大街上,他也不好与柳芸香多说,便只点头:“我知道了,那娘忙您的去吧,我们待会儿在三岔路口碰面。”
随即娘儿三个分作两拨,顾笙跟着赵晟去了书馆,柳芸香则去了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