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跟师爷说话,而是立刻回首看向衙门口的平台上。看顾梓晨还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松子在慢悠悠地剥着,才收回视线,特意把师爷从木斗后面拉远了一些,远远站在距离顾梓晨有十来米元的地方,才继续问,“那个顾梓晨呢,有走意思没有?”
“那顾大人……好像没这个意思。我看他这两天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受用的很。”
师爷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再次扫一眼顾梓晨,“大人您之前不是说过,这个顾梓晨之前虽然厉害,也只是在军中做事,戍守北疆的吗?他看起来倒是比扈粮道斯文了一些,有几分耐心能坐住,不过我看他也坐不了几天。”
“还几天?”
郭一贤脸色有些难看,“就这都已经耽误两天了。这个顾梓晨虽然是没有下来跟着一块收粮验粮,可他一直在后面看着,我这做事的时候,手脚都发虚,哪有以前收粮痛快。”
“这,这我也没料,从前派来的监察使,那都是咱们的老交情了,也就头一天来做做样子,后面几天每天都老实的坐在衙门里面看书听曲儿,自在着呢。谁想得到这次来了一个兵部派来的粮道,还有太子也派了个监察使……”师爷说道后面,忍不住叹气,“咱们之前的老交情一个也没派来,那都跟徐家父子有些渊源,这次徐家父子抄家被贬,原粮道和监察使不也跟着一起倒霉了吗。”
“不管怎么样,今天你就得给我想个法子,把这个顾梓晨从衙门口弄走。”
郭一贤咬着牙,“在耽误下去,今年收粮就白干了,弄那一点点,哪够衙门弟兄们分的?”
“是是,我这一直在想法子呢。送酒怕是不成,我这两日一直在观察这位顾监察,发觉这顾监察喜好喝茶,对酒没有兴趣啊。送酒灌醉行不通。”
郭一贤语气发狠,“实在不行,就直接送银子给他,送一千两……”“更不行了,大人!”
师爷伸手一挡,做出一个拒绝的姿势,“大人您忘了,顾梓晨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了吧?听人说,他娶那个京城景安侯府的傻子庶女后,那庶女竟然不傻了,还做了生意,干了好大的买卖,如今顾家家财万贯,哪里看得上一千两,咱就是把今年到手的钱都送出去都没戏,反而还落一个行贿之罪。”
“也是啊。”
郭一贤反应过来,单手摸了摸下巴,“好像他们顾家现在是挺有钱的,送银票人家也看不上了。那怎么办?”
师爷也在苦思冥想,没有答话。师爷视线低垂,眼珠子滴溜一转。又忽然抬脸,眼睛放亮的看着郭一贤,“大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是可以试试啊。”
“什么办法?”
郭一贤立刻把耳朵凑过去。“就是……”师爷在说话之前,又谨慎地看了一眼顾梓晨的方向,然后把手挡在口旁,凑到郭一贤身边窃窃私语。另一边。子渡已经离开了岳阳县衙的这条长街,早就绕到了后面。“小五小六,郭一贤身边的那个师爷,就是住在衙门后面这个串子胡同?”
子渡稍稍走在最前头,微侧过头,询问跟在身后,穿着青灰色长袍劲装的小五和小六。“没错,今早上我们两人闲来无事,又把这衙门附近的巷子转了一圈,确定了师爷就住在这条胡同的最里面,院子最大的那户就是他们家。不过他很少回去,一般都是住在衙门里面。”
小六回答道。小五则在一旁补充:“那师爷的院子也就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枣树,好像有一个正妻和一个小妾。”
“走,先潜伏在他们院子外面,看看他们家这两天会不会有人偷偷过来送什么东西。等今晚天黑以后,咱们潜入进去,好好在师爷家里翻翻。”
“好嘞。”
听着子渡的吩咐,两人皆扶兴奋不已。几个时辰后。天色已晚。衙门门口拍着的长队逐渐变短,差役也拿着小锣在街边喊叫,让明日早来。验粮的摊子就要撤了。今天收上来的粮食已经装在全部装在麻袋里。麻袋摞在衙门门口,摆了一大排,且足足有半人高。这些麻袋陆续由差役们挨个抗进县衙后堂。顾梓晨这边的监工任务也结束了,起身离开,走下台阶没两步,就被郭一贤笑吟吟地叫住了:“顾监察且慢。”
“怎么,郭大人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