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凝说到最后,话音里的哭腔更多,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顾青青听到这句,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燕雪凝破口大骂:“你这个泼妇!你居然倒打一耙!你这意思就是,我嫂子因为跟你有过节,故意找来高健毒打了一顿,来冤枉你呗?你这种下贱的贱货,你觉得你配让我嫂子花这么多心思吗!”
看到顾青青直接骂街,顾启元愠怒地转过头去,视线射到顾青青身上。顾母也焦急地看着顾青青,急急地申斥:“青青,你一个女儿家,哪里学来的这些污言秽语?还不住口。”
“我不要!你们看她,”顾青青指着已经扑倒秦月夕脚边的燕雪凝,气冲冲地大声道:“她作为燕老太傅的嫡女,你们看她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她就是个毒如蛇蝎的阴险毒妇,她才应该好好跪在地上抄写女则和女德!”
而燕雪凝那边,全然不管顾青青的谩骂,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跪在秦月夕脚边,微扬起头,泫然欲泣地哭诉:“月夕妹子,我什么都可以认,但是这种胆大包天,胆敢买凶杀人的事情,我是万万不能认的,你就算恨我至极,也好歹还一个惩罚我的手段,不要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听听,你这小嘴叭叭真会说。”
秦月夕懒得低下头去看佯装委屈的燕雪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下去,直接朝左边走了两步,拉开了和燕雪凝的距离,然后轻笑着感慨:“幸好今天我早上我及时赶回来了,要是我没赶回来,这在场还有哪一个人是你燕雪凝的对手?”
“你也不愧是燕老太傅亲自教养出的嫡女,这机敏善辩的本事,估计根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不分伯仲,长了一张巧嘴,说出来的话的确厉害,可惜没有一句是人话。”
她早就知道燕雪凝一定会绞尽脑汁的比辩解开脱,也不奇怪自己会被倒打一耙。今天要是自己不在这里,别说是顾青青这个冒失的小丫头了,就算是做了十余年丞相的顾父怕也未必是燕雪凝的对手。“月夕妹子,你今天既然把这些人拉来与我对峙,难道连让我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吗?我现在深受奇冤,难道连申辩两句都不可以吗?”
燕雪凝仰着头,眼角发红地盯着秦月夕颤声质问。秦月夕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你申辩啊,我又没让人堵着你的嘴,你又不是不能说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快点说完。”
“我不知道高健是如何在你手里过了一遍酷刑的,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威逼了他,还是利诱了他,总之,他伤害清怡妹子的事儿全是他自己的主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这句,燕雪凝转过身子,又对着顾启元和顾母跪着,“还请伯父,伯母明察,还雪凝的清白。”
短短的三言两语,燕雪凝就把最重的罪过全部推到了高健的头上,只承认了收买赵四和店小二监视杜清怡,以及之前嫉恨美容院开业的事情。而承认的这两点罪过,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罪,就是真的告到官府,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收买跑腿跟踪他人者要坐牢下狱。“不要脸!我呸!”
顾青青也气的抓狂,碍于爹和娘都在场,她实在不能上手,不然她已经冲过去给燕雪凝几鞭子了!“你说要还你清白,‘清白’这两个字,你有吗?”
“你……”燕雪凝刚开口说一个字,又被秦月夕慢条斯理的打断:“你不是要让我婆母和公公给你清白吗,那你就跪在这里听着吧,清不清白的,一问就知道了。若是你不敢让我问,那你可就是心虚了。”
气定神闲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秦月夕说完这句,燕雪凝微张的嘴巴不甘心的闭上。她此刻是不能继续打断了审问高健,否则,不就是证实了自己心虚吗?就在燕雪凝沉默的瞬间,秦月夕已经重新走回到高健身边。此刻高健终于从干咳中平复了呼吸,因为一晚上都在昏睡没有喝到一滴水,此刻他的双唇干瘪的离开,嘴唇中央甚至裂开了一条细口。“水,给我水,给我口水喝把!”
高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向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张茶几,瘫在地上的身体也拼命的往上抬,伸手想要把茶几上的那碗碧螺春茶够到。就在他渴的嗓子冒烟,手指伸的绷直的时候,秦月夕已经面色平静地端起了那碗茶水,放低胳膊,举到了他面前:“想喝水?”
高健渴的嗓子像是要冒火,答不出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茶水,不住的点头。“想喝水也简单。”
说完,秦月夕就把茶碗递给了高健。高健一把抓过茶杯,急不可耐地往嘴巴上凑。因为抢夺茶碗的力道太大,不少茶水飞溅出来,滴落到屋子里灰色的地板上。高健大口大口喝完茶碗里的水,将空了的茶碗重新举给秦月夕,“再,再给我喝点吧。”
但秦月夕连茶碗也不接了,双眼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把你之前在地窖里招供的那些话,如实在这里重新说一遍,我就给你更多的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好好,我说。”
高健点点头,此刻的他早就在地窖里吃尽了苦头,尊严什么的都被踩在脚下了,又全部在地窖里招供画押了,现在还嘴硬岂不是太过可笑。“我问你,你被龙鱼坊的人送到蔚城之后,你说你原本是想放火烧我客栈的后院,是不是?”
高健点头:“是。”
“在你的口供里,你说是在后院放火之前,遇到了一个衣着不俗的女子。那女子如今是否就在这屋子里?若是在,你现在就指认出来。”
高健用力点头,然后抬起头把大厅上坐着的人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在扫到燕雪凝的时候停了下来,“是这个女人,她给我出的主意,说只是放火对你来说不痛不痒,下手就要从你带来的贵客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