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参观这个地牢。秦月夕凭借记忆中对图纸的印象,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她带回来的三个人分别关在三个不同的牢房中,为了防止其中两个小队长用什么特殊的手段互通消息,这二人的牢房甚至是隔了两层又各在头尾,而且房间里的墙壁上还铺上了一层“隔音材料”,除非他们也长出能发出和接受超声波的器官,否则是绝不会有能互通消息的机会的。秦月夕并没有急着去提审那两个监视李全的人,他们毕竟也是经过严苛的训练的,这个等她将子墨调过来之后,自然能撬开他们的嘴巴。她现在来看的,正是李全。当时撂倒李全的时候,秦月夕也在银针上涂了麻醉剂,不过只是一般的麻醉剂,远不如放倒另外两个人使用的剂量多。等她来到牢房中的时候,李全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睡着,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落在了谁的手里,只不过再等一会儿麻醉剂也要失效了,他就会慢慢醒来。秦月夕可不耐烦慢慢等,她没有让看守跟着过来,而是自己拎了一桶凉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那是刚从深井里打上来的水,冰凉刺骨,几乎是瞬间就将李全从昏睡的状态中唤醒,一骨碌翻身坐起,又被呛进鼻子和嗓子的凉水刺激得呛咳不已。“谁!咳咳!他妈谁害老子!”
李全眼睛被水糊得还没睁开,只是咳嗽稍缓就立刻破口大骂起来。秦月夕也没说话,就静静看着他虚张声势,越怂的狗叫得越欢,秋后的蚂蚱也蹦哒得更厉害。沉默的气氛让李全心生不安,他慌忙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时,心顿时就沉了下去。难怪他今日一直心神不宁,虽说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诱人出现的鱼饵而已,但是他也同样跟秦月夕有旧怨,如今人家在官府的状子还没撤呢,是打算跟他杠到底了,如今落在她手里,还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说到底他当初也就是在言语上威胁了几句而已,就算秦月夕抓他去见官,蹲大狱又能蹲几天,总不会就因此就把他杀头吧?到时候从大狱里出来,他就能回家了,不比现在只能躲在破庙里栖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被人威胁着说他要逃跑就弄死他的日子强多了!一想到这儿,李全反而镇定下来了,大不了就让秦月夕抓他送官嘛,反而是好事。秦月夕虽然没说话,可是一直在观察着李全的反应,看到他从慌乱惊恐到逐渐镇定下来,也将他的心思揣摩了个七七八八。看来他这段抱人大腿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所以才会在见到她这个有旧怨的人时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以为这就完了吗?想得美!李全这人说到底已经是个品性烂到底的人渣了,绝无可能改邪归正,只要让他抓到一点机会,那些暂时蛰伏起来的坏心思就会一股脑地冒出来,绝对是个难缠的小鬼。若是放了这样的人回去顾家村,那就相当于是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秦月夕又怎么会放任这么愚蠢的事情发生。“秦月夕,我虽然当初是说了些错话,但何至于让你就此苦苦相逼?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还不赶紧放爷爷我出去!”
李全在想清楚之后,反而先开口给自己装声势了,虽然他努力装得很镇定,但色厉内荏的样子还是将他对秦月夕的惧怕表露无遗。“你声音再大点儿,蚊子哼哼都比你的声音大。”
秦月夕讽刺了一句。虚张声势还不如不做,反而显得比之前还怂。“少……少废话!你识相的,赶紧把状子撤了,什么了大不起的事儿还告官?害得爷爷有家不能回!再有什么仇什么怨的也该解了,我就是痛快了下嘴皮子而已,让你折磨了大半年,还不够?”
李全原本还有些惧怕秦月夕会对他动手,可是她除了讥讽了他一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这让他再度放松下来,那些被压制住的流氓本色便又重新冒出头来。要是他早知道秦月夕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只会吓唬人的话,早就回家去了,还至于沦落在外受这么久的苦楚?他越想越是不忿,又将这笔账都算到了秦月夕的头上。秦月夕依旧是在冷眼旁观着,这李全果然没有辜负她的猜测,此时不仅没有半分畏惧悔改的心思,反而又给她记了一笔仇怨。李全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见秦月夕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走到牢房中的草铺子旁,一屁股坐下去,对她招招手说:“说了这么半天也不给口水喝,你也每句话的,到底想干什么?要么就赶紧放爷爷离开,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秦月夕至此才慢条斯理地说了跟他见面后的第二句话:“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可真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