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声泪俱下的望着皇帝,“皇上,当年臣见她流落街头,甚是可怜,便一时心软将她给带回家抚养长大,可是她被人挑唆信以为真,以为她是被臣偷回家的,故而她便对臣怀恨在心,开始处处和臣作对……”白楚楚冷笑了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没做的事,我就算想构陷也构陷不到你的头上。”
说着,她顿了下,神色冷冽,“既然汝阳侯说到了我的身世上……那我就借此说上几句,你当年到底是善心收养的我,还是别有用心从别人手里偷的我,有京兆府狱卒为证。当年有人去你府中要人,你和你的管家将人骗进府里,活活将人打死,然后半夜悄悄将人扔去了乱葬岗,有你的管家为证。后来我的嬷嬷去你府中,被你府中的人发现,你和你的管家将她当贼,打的头破血流,两次将她送进京兆府大牢,后面一次竟将她关了十年。”
永安帝虽听白楚楚说过,可当时她说的简单,并不知这内情,此时听来还是频频皱眉,看向白靖的目光满是震怒,“白靖,你竟然草菅人命?”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对永安帝来说,就是对自己的挑衅。白靖面色一下灰败了几分,那双满是震惊的眼睛一下暴凸起来,管家?他心里恨怒交加,他怎么早没发现跟了自己多年的管家将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饶是他谨慎小心,还是瞎了眼,果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白靖口中腥甜弥漫,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年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的将白楚楚偷了回来。白靖顿时狡辩,满是愤恨的瞪着白楚楚,“没想到你这么恨我,竟然不惜收买我府中管家与你串通一气,更不惜用如此歹毒的方式栽赃陷害于我,你好恶毒的心思……”白楚楚嗤笑了声,“白靖,你又何必贼喊捉贼呢?你勾结南楚与叛国无异,相比起来,你我之间的那点恩怨就不足挂齿了,如今又私吞国家银矿,人证物证俱全,白靖,我好心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陛下也许还能从轻发落……”白靖对着永安帝叩首,“陛下,臣有话想要单独回禀陛下。”
“冤枉,臣没有勾结南楚,”白靖矢口否认,随即一头砰的磕在地上,语带哽咽,“陛下,臣一心想要为陛下效力,想为大越尽忠,唯一的私心只想要振兴侯府,但臣绝对不承认勾结南楚,臣是冤枉的,臣百口莫辩,唯有以死明志,还请陛下明鉴!”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经细查的,自己不死,早有人的血得血流成河。只有自己死了,族人尚且不会被连累。不是他多伟大的爱护族人,而是他不得不为老娘留一线生机。说完,他重重的三叩首,叩完后,抬起手,指着白楚楚,艰难的一字一顿的道:“她……是,惑国妖……妖女,陛下小心此女……”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整个人往地上一趴……白楚楚只平静的看着他,死到临头乱咬罢了。永安帝听的目光渐沉,他没想到白靖竟然死不承认,甚至还敢妖言惑众,“白靖,看来你将朕和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你以为朕拿你没有法子了吗?”
他没有将他投入大牢,就是想让他说出真相,吐出更多,还有谁参与了。同时也是以免他进了大牢后,有人将他灭了口。然而没有想到白靖在他面前仍旧死不承认。让他更没有想到,接下来却是极致的安静,白靖连头都不抬一下……白楚楚暗道一声不好,疾步走下台阶,在白靖脖颈上探了探。随即面色一变,转头道:“陛下,他服毒自尽了。”
“什么?!”
永安帝失态的站起身,提步走了过来。白楚楚推了白靖一下。白靖的身子随之翻倒在地上,口鼻和双眼都流了血……永安帝见此霎时龙颜大怒,“混账!”
这一天,白楚楚见识到了天子一怒,天翻地覆。永安帝龙颜震怒下,下令汝阳侯府抄家,以及白家族人全部被投入大牢。惶恐的哭喊声几乎传遍的越京街头。一名头发蓬乱,身穿乞丐服的男子站在人群中看着哭叫的妇人和孩童。以及眼神惶然的母亲,还有满是狼狈的祖母被官兵驱赶着从他眼前走过。白明远浑身紧绷成了一根弦,双拳紧握,双眼煞红,他紧紧地咬着牙,阻止自己冲出去。白明远知道,他不能冲动,不能冲过去,否则父亲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自己做了一番乔装回来了,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家毁人亡的画面。父亲不甘懊悔的话语犹在耳边,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更恨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是自己几次三番的为楚楚说话,更是自己的先入之见害了爹娘和族人。白明远的牙齿咬出了血,口腔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他一字一顿,“楚楚你等着我……”……汝阳侯府被抄家一时,令京都权贵为之色变,一门侯府顷刻间覆灭,也令得京城多出了几分风声鹤唳之感。也在这一天,白楚楚正式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她的身上贴上了帝王心腹的标签。因为永安帝竟如此儿戏的将这个惊天大案交给了一个小丫头。他们不得不自省,是永安帝对他们的不信任还是那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使用了什么魅惑之术。然而很快又传出了白楚楚手段很辣,犹似阎罗。可有人顿时怒声起,一个小小女子不在后宅里安分守己的绣花学规矩,整日里抛头露面,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倒行逆施。一时间议论纷纷,争议四起。白楚楚一下成了京都名人,算是风头无两。只是白家大公子失踪却成了迷,任皇榜张贴了几天都无果……这引得永安帝的怒火更炽,朝臣都人人自危,避之不及,这件事也就成了朝廷里的忌讳。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田松这个刑部尚书却不能,几次想要提一提白家众人的处置问题他都不敢提。皆因白家那些锦衣玉食的人才进天牢几天,就病了一片,不提不行了。永安帝也因这件事失了往日的温和,有那没长脑子的这个时候出现了纰漏,轻则遭到陛下的一顿斥责罚奉。重则贬官,只几天时间,没少有人受到波及。就迟疑的功夫,永安帝已然龙袖一挥退朝了。永安帝这几天的确不痛快,只是今日刚刚回到天越殿。难得的见皇后正等在殿外,永安帝神色收敛了两分,“皇后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