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甄珠帮他顺利拔除了气管插管,改为高流量吸氧。此时他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也渐渐清明。齐夫人总算如愿以偿的穿着消毒过的衣服,在手术室内陪伴他。小家伙身上有多处骨折,但没有碎骨,甄珠就没给他做手术,只用木板固定,平时静卧,不能有大动作。但孩子很乖,再怎么疼都不太哭闹。他娘给他讲故事,和他下棋,医馆里经常回荡着他的笑声。甄珠闲了些,便找上回那一帮装修工匠,将两边的铺面拆除。不久前,白衍帮她花高价将前后左右的铺面、地皮买了下来的,趁病人不多的时候,她把打算拆掉重建,成立一所小型医院。目前来说,西医只有她一人,她造不出西药,她的医疗器械,也都是从系统里延伸出来的,她不在时,这些仪器会跟着消失,因此,小医院还是以中医为主,花怜、甄三丫等人,学的也是中医。但却是她西医占据最多位置。诊室、检查室、抢救室、手术室、重症室等等。此外还设立住院部。这跟建寻常房子是不同的,她得盯着看。正忙着呢,冯妈妈拽着冯盼儿来了。没说两句话,就捶胸口抹眼泪,“夫人哪,这孩子老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了,她就听您的,您高低给她整两句吧,她若能改,那好办,若不能……老奴也不能要她了,谁要谁领走吧。”
甄珠诧异,“这怨念得多大啊,连孩子都不要了?盼儿你给说说,你又怎么招你娘了?”
冯盼儿吸了吸鼻子,“夫人,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娘小题大做……”“我小题大作?”
冯妈妈瞪着眼,手指着自己,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轻,“你跟人主薄千金斗蟋蟀,还赌钱,被夫子抓个现行,当场被请到山长那儿。山长教训了两句,你就顶嘴,偷溜回家还骗我说学院放假!我给你交束脩,是让你识字明理,结果你去了几年,学到的却是谎话连篇!”
冯妈妈是真的很难过,眼睛通红,气得要揍女儿。冯盼儿那她也不傻啊,都要挨揍了,难道傻乎乎站着吗?她就躲到甄珠身后,“娘,您消消气儿,我没想过要骗您,只是我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你放屁!一天天的,在阁里不是缠着姑娘们唱曲儿跳舞,便是溜出去斗蛐蛐,你有想过给我提?若不是你遇到你同窗,我多问了两句,这会儿还蒙在鼓里!”
冯妈妈越说越气,伸手冲冯盼儿抓去,“我打死你个不长进的东西!”
冯盼儿溜得快,母女俩围着甄珠转圈圈,甄珠被转得头都晕了。大喝一声,“给我停下!”
冯妈妈停下,气喘吁吁,眼里乱飚。甄珠看着她,“我上回其实就想说,既然孩子不愿意念书,那就别念了。省得她遭罪,你也不好过。”
冯妈妈双肩一垮,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似的,有些失魂落魄的,“她想念也没这个机会了,被学院开除了。”
“为什么呀?就因为她跟人家斗蟋蟀?”
甄珠有些气愤急眼,“这么点儿事,算得了什么呀!这学院也太不讲理了,你得去找那山长去,要不行,我也去。”
如果孩子是自己主动退学的,那随意找个理由,就应对过去了;可若是她被开除的,那她的名声就毁了。外人如何讽刺诋毁自然不用说,在她的户籍和路引上,还会备注这么一条,“某年某月某日,与他人斗蟋蟀、打架斗殴,情节严重,影响甚大,经本学院山长、夫子等决定,予以辞退”云云。这不光彩的辞退理由,会给她一辈子打上烙印,她嫁人都成问题。冯妈妈神色黯然,缓缓摇头,“夫人,这怨不得人家学院。这混账东西从入学至今,打架、逃课、缺课等等,大大小的处分有十几回,学院能忍到现在,已是山长仁慈。”
甄珠:“……”看向冯盼儿,瞧着她骨碌碌的大眼,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她一时间也想伸手,揍这孩子一顿。“丫头,你不想念书,那你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冯盼儿毫不犹豫的道,“我想学医。”
甄珠一愣,看向冯妈妈,想说是不是你授意的,哪知冯妈妈比她还懵圈,愣了好半天,硬是被气笑了,“你是怎么想的啊,冯盼儿!就你这张扬爱玩的性子,你能沉得下心来学医?那太阳能打西边出来。别人听到,也都笑话死。”
冯盼儿不服气了,双手叉腰,“娘,他笑让他笑。到时我学出个名堂来,他再敢轻视一个试试,看我抽不抽他大耳刮子。”
“哎哟哟,瞧把你给能的。”
冯妈妈嗤笑一声,实际上心思活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