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冯老爹一家,冯新年的怪病被甄珠治好,整个人也脱胎换骨,时常过来帮甄家干活,而牛氏在大丫被害这件事上也出了大力,令甄家十分信任;第三便是里正了。他对白衍很是尊重,鞍前马后,自是与甄家亲近的。除此之外,村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说过甄家的不是。加上李氏生了双胞胎,全村人都惶恐愤怒,甄家也懒得去维持表面功夫,不认同自家的,直接不来往了。嗅着那边的香气,村里人饥肠辘辘,馋得直流口水。他们是酸葡萄的心理,“在村里犯了众怒,做什么都会受到阻扰和针对,看甄家能得意到几时!”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甄珠不知村里人什么想法,不过能猜到,只是懒得理。洗三宴没有请什么人,却有上百个官兵来捧场,甄家人非但没感到失落,反而很自豪。王大娘笑呵呵的对张婆子说,“不是谁都请得动官爷的,你们甄家,这是祖坟冒烟了。”
张婆子深以为然,笑得合不拢嘴,“托了我家小四的福。”
王大娘顺着杆子往上爬,“也是你家两个曾孙的福气。要不然怎会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小四脑子清明、和白衍好的时候生?”
“倒也是。哎呀,我想我大孙子了,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去瞧瞧李氏有没有喂他俩吃奶。”
张婆子说完一溜烟走了,王大娘冲她背影笑骂,“李氏又不是傻的,孩子饿了还不知道喂?我看是八成是你这老货找借口偷懒。”
她和张婆子是一对老闺蜜,说话也毫无顾忌。乡野之人说话,不都这样么?甄珠在外头招呼那些官兵。有老兵见她一直在忙,便劝道,“夫人,您也坐下吃些,别累着了。”
甄珠笑呵呵的,“我在自己家,还能饿着自己?我一早就偷吃了几块大肉,饱着呢。”
官兵们便哈哈大笑,觉得这夫人亲切又接地气,跟以前那个一样好。甄珠得知他们曾经是白衍的亲信兵,特意将菜肴做得更加丰盛的。昨晚上,她就让陈伯买了一头猪,半头用来做扣肉和其他配菜,剩下的她就腌制起来,早上做了烤肉。准备一口大瓦缸,在里边填满火炭,把猪肉分成几大块,挂在缸沿,再盖上瓦盖子烤。过半个时辰出炉,烤得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糜烂,肉香味扑鼻,再配上蒜蓉姜蓉等配制而成的蘸料,真是一绝。过惯艰苦日子的老兵都舍不得吃,抿一小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就着喝一口酒,慢慢咽下去。陈伯红光满面,“这是咱夫人的手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都给我敞开了吃。”
就有老兵问了,“就不能省着点吃,留到明日后日吃么?”
“你个没出息的。”
陈伯笑着连连指着这老兵,“左右不过一两头猪,那烤肉的手法咱也学了,明日上山猎两头野猪烤了吃个过瘾不更好吗?”
老兵苦笑,“老陈,我等明日要回城了。”
老陈眼睛一瞪,“你们要在这儿过年,回什么城?”
老兵的眼睛瞪得比他的还圆,“哪个说的?”
“我。”
甄珠笑容满面,“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难得出城一次,就留在这儿让我治一治,也趁机歇一歇。”
原本这是白衍的公事,她不该插手。但是,这些老兵伤的伤,残的残,早应该退役了,更不应该让他们拖着残破的身躯镇守城墙。她于心不忍,便向白衍提了提,让他们留下治伤顺便过年,就当是给他们的福利。白衍苦笑,“我也想让他们退下颐养天年,可是……我手上没什么人了。”
天启国与西域那场拉锯战长达十年之久,三年前他历经艰辛平定下来,手底下却也伤亡惨重,兵力紧张。而东洲也与诸多小国有摩擦,朝廷不断的征兵加派兵力,以致国内无可用之人,想囤兵也无处可招。可尽管用人如此紧张,他还是派兵过来护着她的家人。她说让人留下治伤,他也同意了。这让她心里头很甜。所以,她像对待亲人一般对待他的兵。眼下听她这么一说,这些老兵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他们都来自全国各个地方,回自己老家过年不太现实。可若是能在这儿这里过,那思乡的一颗心,多少能得到慰藉。一个个高声喊,“谢谢夫人体恤。”
还未成亲呢,就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的,甄珠脸皮再厚也扛不住,找借口进了屋。拐入过堂,瞧见念念拖着小秋的手鬼鬼祟祟的往后院去。大丫的死,带给小秋很大的心理伤害。小姑娘晚上经常半夜吓醒大哭,除了张婆子谁也不跟,也不肯出来见人,自闭得严重。只有念念来了,她才会出来。并且她很听念念的话,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张婆子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和孩子也有代沟。她就想着,反正两个孩子感情好,等过一阵子,就和白衍商量,看要不要把小秋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可此时这两个小家伙神神秘秘的,要做什么呢?她一时好奇,便也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