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打量了她一眼,又匆匆的转了视线。小姑娘最近瘦得厉害,已算不上胖子。身材丰腴如同饱满的桃子,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呼吸难耐。他喉结滑动,笑道,“你不胖,不必减。”
甄珠却是嗤之以鼻,“你们男子向来如此,哄着身边的姑娘你说不胖不胖,转身又去看身材窈窕的女子,口是心非。”
沈云初急忙撇清,“冤枉啊,我对姑娘是句句实言,绝无半分虚假。”
甄珠偏头看他,水眸里满是狡黠之色,“你言下之意,你对别个姑娘,时常说谎了?”
“啊,我、我没有,甄姑娘,你误会了。”
向来潇洒儒雅、淡然自若的沈云初,竟有些手足无措,急得脸都有些红了。甄珠“噗嗤”一笑,“我同你说笑罢了,看把你吓得。”
说着她起身,“我去看看你娘和你弟弟妹妹。”
那边还在打点滴,丫鬟和老妈子们瞧着那些瓶罐针水,宛如见到神迹一般,在那儿诚惶诚恐的候着。估计这会子还没滴完,不然早就来找她了。但是,感觉自己和沈云初之间的氛围有点暧昧,她不得不找个借口离开。沈云初也跟着站起,“我也去。若他们无大碍,你便回去歇息。”
甄珠点了点头。沈母是最先做手术的,也是她最先恢复意识。这次中毒,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回想起那痛苦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一闭上眼就做恶梦。此时疲倦至极,也无法安然入睡。她虚弱出声,“云知和婉儿好些了?”
老妈子赶紧躬身回话,“在二少爷房里。为了方便照顾,甄姑娘让人把两张榻拼在一块儿,中间隔了屏风。这……不碍事儿吧?”
“差点命都没了,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作甚?”
沈母低低地咳了声,“让白管家约束好下人,不要到外头乱嚼舌根便是。”
“老奴已同管家说了。”
“那位女大夫可还在府里?”
“在的。她说要等您好一些才回去。”
“她救了我和孩儿的命……”沈母半闭着眼喃喃自语,略一沉吟,道,你将我那套帝王绿翡翠头面装入礼盒,再让管家去库房挑些礼品作为酬谢。另外再给三百两银子,不,给五百两,作为诊金。”
老妈子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姑娘,是少爷的挚友,您看……”既是好友,给些金银俗物便不太好。“嗯?”
沈母睁开疲惫的双眼,心思活泛了起来。她今日痛得半晕半醒,只扫了甄珠一眼。她记得小姑娘生得白净丰腴,模样儿也好,一看便知是个有福的。最关键的是,她医术高超,定是出自那些医药大家。若是能与初儿走到一块儿……“依你看,他俩到哪一步?”
老妈子陈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终身未嫁,沈母待她也极好,有什么知己贴心话也都找她说,不拿她当下人。陈嬷嬷斟酌着说,“难说。不过,我看少爷对甄姑娘与寻常姑娘不同。很顺从,在她跟前有些羞赧,双眼放亮,想来是对人家姑娘存了几分心思的。”
沈母顿时来了精神,急声追问,“那甄姑娘,对初儿如何?”
陈嬷嬷极力回想,“这姑娘举止落落大方,处事淡定从容,对少爷……并无特别之处。”
沈母便有些失望。想来也是,人家出生医药大家,比初儿高贵,凭着一手高超医术,去哪儿都是座上宾,若她想,皇宫都去得,又怎会看得上一介商贾?她惋惜的一声轻叹,“若我儿不曾离京,凭借他的才气与名声,求娶这位姑娘,倒还有几分胜算。如今嘛……”陈嬷嬷不以为然,“夫人,咱在铜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大少爷长得玉树临风,家里的产业也打理得极好,甄姑娘对他,未必没有几分心思。”
她满脸堆笑,“回头呀,您与她多走动走动,时不时的给咱大少爷说些好话,这关系处好了,咱少爷,便多几分机会不是?”
沈母越琢磨越觉得这番话有道理,不禁也动了心思,因生病而有些呆滞晦暗的双眸,波光流转,人还在病床上呢,心就已经飞到了甄珠跟前。“你明日帮我想法子挽留她多一两日,等我身子好些,我便……”话还没完,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小丫头进来禀,“夫人,少爷和甄姑娘来了。”
“快请。”
沈母顿了顿,又忙道,“等一下。你让他俩稍等,我这拾掇拾掇。陈嬷嬷,快,去给我找身衣服,小菊,过来给我梳头。”
她头发凌乱,身上一股子汗酸味,狼狈得很,可不能在未来儿媳妇跟前失礼了。她掀被要起身,可这时沈云初和甄珠已经走了进来。“娘。”
沈母抬头一看,忙又把被子盖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嗔怪道,“你这孩子,都不知道拦一下,你让娘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沈云初有些好笑,“娘,珠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见外。更何况,是她救的您,您什么样儿她没见过?”
沈母一想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小姑娘瞧了去,神色便有几分不自在,瞪了儿子一眼,“自个儿不注重仪表衣着随便,就不许别人体面了?我中毒时身不由己也就罢了,眼下我好了还邋里邋遢的,我自个儿都嫌弃死自个儿。”
沈云初看了看自己,衣着随便?他身穿上好的冰蓝缎子衣袍,腰间束着玉带,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上边用玉簪子固定,全身干净利落,哪点儿随便了?再看看老娘,也只是憔悴了点,身上的衣裳也一早换过了,她哪一点儿不体面了?心好累。不过她说话还挺大声,这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便顺着她,“行行行,是儿子的错。儿子回头也好好收拾自己,穿得光鲜靓丽的,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回头看我,行了吧?”
他眉目清隽优雅,声音带着笑意,沈母被他一哄,自己也笑了,“你是孔雀呢还是银票呀,人家稀罕瞧你。你呀,能讨自己意中人的欢心,才是本事。”
沈云初一怔,再一看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甄珠身上,顿时便知母亲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心就乱了,白皙的脸也染上了几分红晕,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哪知被口水呛到,假咳变真咳。咳咳咳……脸都咳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