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又开始抹眼泪,“老嫂子,铁柱他伤在大腿根,珠儿一个姑娘家,你让铁柱如何有脸给她瞧?”
张婆子怒斥,“屁话!在命跟前,什么都是虚的,活着才重要。”
王大娘一想,也有些后悔,“是,我该劝劝他的。只是,当时他也没想到,腿会坏成这样……”甄珠比她还心急,忍不住打断她,“大娘,走吧。”
王大娘一愣,“这就走么?”
她往外张望下,“白公子不在?我听说你爷爷的伤,主要是他……”甄珠好伤脑筋。她也是顾及到古人保守,才一时拿白衍当挡箭牌。可现在,后遗症来了。但凡男病患,都指定要他,她想要去救治,就得拉上他。麻蛋,太糟心了。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自己拥有一间医馆。把病患往手术台一放,打了麻醉,家属赶出去,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手术,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白公子不知在不在家,我先去给铁柱叔瞧瞧吧。”
“不,别。我先让人去白公子家看看,珠儿你慢点儿过来。”
王大娘边说话边急忙走了,都不给甄珠拒绝的机会。甄珠心里憋着气,左思右想,她还是不等了,让张婆子在家给人发定钱,自己提着个包袱便去了隔壁。王大娘家只有两个半大的孙儿在。她刚想问刘铁柱的房间,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掀帘出来。她是铁柱媳妇,也姓王,人称她为小王氏。甄珠正要打招呼,系统就在脑子里发出警报声。【叮!检测到病患腿部伤势严重,引发骨髓炎,细菌感染至全身,需立即手术截肢清理病灶。叮,需立即准备手术……】系统一遍遍的提醒,吵得她脑子都要炸了。“珠儿,娘去请白公子了,你先坐会儿。”
小王氏擦着眼泪,给她搬来了凳子。甄珠暗自叹气。人都成那样了,还坚持要男大夫瞧,这古人真是顽固愚昧得很。不过说到底,也是对她不够信任吧。“婶子,我想先进去看看环境,做些准备工作,白公子来了,也好更快的医治。”
“这……”小王氏拿不定主意。婆母临走前交代,一定等白公子到了才让甄珠进去治。但如果只是进去看看,就……还行?然而,不等她说服自己,甄珠已经往里边走了。甄珠才掀开帘子,便闻到一股子怪味。刘铁柱面色发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破旧的被褥上蹭了许多脓血。房间门窗紧闭,帘子遮得严实,让这个狭小的房间显得分外逼冗、昏暗,加上病人身上发出的酸臭味,整个环境非常的糟糕,让人透不过气来。她上前“刷”的拉开粗布帘子,打开窗户,阳光一下子从窗台照射进来,充盈了房间。小王氏跟进来一看,顿时急眼了,“哎呀,珠儿,我当家的在发烧,你怎么能开窗,让他吹风呢?”
忙上前要关窗。甄珠拉住她,“婶子,房间要通风透气,病人才好受些,这病也才好得快。”
小王氏潜意识里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她只愣了片刻,便推开甄珠,“你这孩子怎的这么倔?受了伤或是病了不能吹风,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你不听,会害了我当家的。”
甄珠有些无奈,就由着她关上了,反正很快要做手术,到时也要关紧。但也因此让她更深刻的体会到古人的固执和不知变通。她让小王氏把床铺整理干净,然后打发她去烧开水,她坐下,在脑海里配置手术所需。没过多久,甄珠便听见白衍在外头对小王氏说,“王大娘还在后头。”
她一抬眸,便见他掀帘进了来。与他四目相对。“你……”她想问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可见小王氏跟在他身后,便住了口。白衍回过头,对小王氏说,“我二人即刻为刘铁柱医治,你到外面等。”
“好好好。”
小王氏忙不迭退出,多余一个字都不问。一来被他的气场震慑,二来对他莫名的信任。只是她有个疑问,这白公子像是空手来的?那他拿什么医治呢?转念一想,算了,高人行事,岂是她这个妇人能置啄的。更何况,张婆子说过,他有个治人的神秘器具,是老陈从窗户递进来的,压根儿就不给人瞧,她问了人家也不会说。哦,糟了,难怪方才珠儿那丫头要开窗,怕是为了方便老陈递东西吧?哎呀,都怪她自作聪明坏事!小王氏给了自己一巴掌,悄摸出了去。房间内。甄珠看着白衍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庞,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瞧着精神劲头不错,系统也没有提示他有伤或者生病。那么,老陈说他受了伤,受的是哪门子的伤?不愿意陪她上山就直说,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虚伪!白衍想说什么,见她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沉,定是生了气,心里一急,便抓住她的手。“珠儿,我……”话没说完,窗户“啪”的被人从窗外拉开,半颗脑袋冒出来。被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看,小王氏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还是开窗透透气的好。”
甄珠:“……”所以,方才死活要关上是为哪般呢?目光落在窗台,窗户居然没有插削,难怪她能从外边打开。所以,这两扇费劲吧啦用葵扇叶子镶嵌的窗户,能起什么作用呢?外边一拉就开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小王氏见两人不说话,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待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顿时老脸一热,急忙走了。村里都在传白公子看上了甄珠,这些天成双成对的,她还不太相信呢。哪知这小两口来出个诊都牵手秀恩爱?是她肤浅了。还撞见了,多尴尬!甄珠对白衍低声说,“铁柱叔的骨头已坏死,需要截肢,不知要怎么跟家属讲才好。”
家庭顶梁柱沦为废人,这让一屋子妇孺怎么活?王大娘婆媳怕也难以接受。白衍沉吟了少顷,道,“我来说吧。”
转身掀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