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依旧僵立着,李娇娇已经离开了,她的身影消失在躁郁的阳光里,烧成灰烬,也连同着他。“这位同志,你要带走的红烧肉好了。”
一位小姑娘探出头看着他,提醒道。厉沉看着前方沉默了很久,才回过头淡淡道:“好。”
他接过铝饭盒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任由手心被饭盒烫的通红,也无动于衷。直到到了没人的角落,他才揭开饭盒夹起一块红肉塞进嘴里。他几乎是狼吞虎咽。今天烧的红烧肉味道极好。软糯可口,是她喜欢的味道。可是她再也不需要了。……李娇娇转身离去,同样透过手间的缝隙,看了看刺眼的阳光。今天的太阳格外好的,也真巧。向沪生也早早地站在车旁,眼神始终没离开她,见她来,才轻声道;“我们走吧。”
谢金香看着闺女,神情难掩的担忧,但看着着向沪生在,便没有多问。李娇娇看着谢金香,笑了笑:“妈,我没事。”
谢金香这才松了口气,牵着她的手上了车。谢金香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李娇娇这也才轻轻的,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无关不舍,仅仅是终于走到了头的钝感,后知后觉地漫上了心头。李娇娇也整理好情绪,这才看着向沪生,开口道:“向医生,谢谢你啊。”
她的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如同掐了水一般。向沪生被她看的有些心率不齐。“用这么生分,你就跟我小妹一般大,你可以直接叫我沪生......”他透过镜子,看了眼她,又说道:“或者叫我生哥也行。”
然后向沪生就看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清脆地喊了声:“那我叫你向大哥吧,向大哥。”
向沪生:“......”"好。"他不由一笑,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向大哥就向大哥吧,总比向同志要好。他不急,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李娇娇不想把太多负面情绪带给身边人,更不想带给她的妈妈,所以一路上,李娇娇也不像平日那般安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偶尔说些笑话,或者说些刚刚的饭菜,又或者说说最近的天气。但也都刻意的,对有些闭口不谈。向沪生也不在意,他只要看到她的眼里有她,她对着自己说着话,就足够心悦。“向医.....向大哥,你信佛?”
李娇娇突然注意到他手上的红绳,有些好奇道。红绳就是简单的红绳,但穿着几个珠子,上面刻着一些梵文。向沪生把袖子朝上的撸了撸,笑着说道:“平日我怕影响不好,也不方便,便不怎么带。”
“没想到向大哥还信这个,现在我们这一代,懂这个的很少见。”
李娇娇说道。很难想象,一个常年在国外,也算新派青年的一个医生,居然知道这个,还对此感兴趣。属实让李娇娇有些意外。“这是我去上山的时候,一位师父送我的。”
向沪生温声说道,又透过镜子看着她,解释道:“我以前不信,但因为以前有个朋友说过,这东西是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所以后来的几年,我都会上山。”
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算信徒妈?”
向沪生看了眼红绳,微微眯了眯眼,才答道:“不算信徒,应该是......敬畏。”
他敬畏自己的心中所想,他的贪念,他的所求。就在此时,车也到了村口,缓缓停了下来。“向大哥,今天的事,谢谢你。”
李娇娇再一次答谢,便下了车,和他招手道别。向沪生轻轻颔首,便看着李娇娇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原想,这时的她,这么软的性格,和厉沉争辩,一定容易心软,也很吃亏。可是她走的丝毫没有犹豫,甚至在他意料之外,没有哭着跑过来。现在的她,比他想象的勇敢。他记得上一世的她说过,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如果想哭,那一定是眼泪没有流够,流尽。但是向沪生反倒是希望李娇娇哭。她可以哭泣,可以软弱,他会替她拭去眼泪,他会为她抚平所有伤痛。因为他直到,他是为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