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岳回了总舵,只将郭进,楚流云叫到了军机处。这里是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
关山岳端坐其上,郭进,楚流云,坐在下首。 只听关山岳道:“两位贤弟可知为何叫你们二人前来。”郭进道:“还请大哥明示。”
关山岳看了看楚流云,说道:“令师与我多年并肩作战,与我亦师亦友。他曾多次举荐,说你宅心仁厚,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材!”
“师父谬赞,属下不敢当。”
楚流云道。
关山岳道:“楚兄弟不必过谦,也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关山岳停顿一下,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让两位贤弟来,有要事相商。”
“哦”,郭进道:“大哥但说无妨!”
关山岳道:“我准备退位,举荐郭兄弟为下任帮主,让楚兄弟来辅佐你。”
郭进,楚流云闻言,皆站起身来,无不大惊失色! 郭进道:“大哥圣眷正隆,如日中天,为何要退位?”
“是啊,”楚流云道:“偌大的护龙帮,没有关帮主,怎么能行呢。”
关山岳听了,笑了笑,说道:“护龙帮虽大,离开谁,都一样能发展壮大。我主意已定,两位贤弟不必再劝!”
郭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说。当即问道:“嫂夫人知道吗?”
关山岳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我出征之前就已和夫人商量好了。待平叛归来,我就退位,和夫人归隐山林,再也不管世间的恩恩怨怨。”
郭进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
转念又道:“只怕大哥传位于我,护龙帮难免有人不服,帮中不免会生变故。”
关山岳道:“此事我会妥善安排,贤弟放心便是。”
就在这时,通令司来人通报。有书信传来。 关山岳接过信封一看,转头向楚流云道:“是给你的书信。”
楚流云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陡变。 关山岳见楚流云眉头紧锁。越看脸色越是不好。当即问道:“信中所为何事?”
楚流云道:“家师病重,恐不久矣,让我速回。”
闻听此言,关山岳,郭进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了一会儿,关山岳道:“尊师一向健朗,怎会如此?”
楚流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属下恐怕要立刻动身,去看望师父。”
关山岳道:“贤弟一片孝心,我不便阻拦,待尊师好转,你要速回总舵效力!”
楚流云道:“关帮主放心,待家师好转,我必回总舵。”
关山岳点了点头,说道:“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动身吧。”
楚流云挂念家师,马不停蹄的赶回分舵。见师父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经询问得知师父偶感风寒,请了几个郎中都不奏效。 赵天佑见楚流云回来,黯淡无光的眼睛增添了几分神采。赵天佑见楚流云难过,当下说道:“云儿不必难过,人总有一死。”
楚流云道:“师父不会死的,我去请最好的郎中。”
赵天佑又是一阵咳嗽,说道:“恐怕不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楚流云道:“我走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为什么…” 赵天佑支开了下人,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说道:“云儿,这上面是练习心法的法门,以后你要勤加练习!”
楚流云接过册子,问道:“这是什么?”
赵天佑说道:“你不必多问,只管练习,将来对你大有好处!”
楚流云哪里还关心这些,只听他道:“总舵有的是名医,我带师父去总舵医治。”
赵天佑微微一笑,说道:“为师没有看错人,没有白疼你一场。去总舵就不必了。”
见师父不愿去总舵医病,楚流岂肯善罢甘休。在楚流云的软磨硬泡下,赵天佑拗他不过,只好从他。马车疾驰,两人来到了总舵。 关山岳看了赵天佑病情,说道:“赵兄不像是得了风寒,能不能解开衣裳让我瞧瞧。”
赵天佑眼神闪躲,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随即说道:“不用,不用。多谢帮主关心。”
关山岳皱了皱眉头,向楚流云使了个眼色。两人到得门外,关山岳道:“实话给你说吧,尊师不是得了风寒,像是受了内伤。”
“内伤?”
楚流云不解,遂问道:“师父怎么会受内伤?”
关山岳向赵天佑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尊师有意隐瞒,恐怕不好查明真相!”
楚流云又问道:“家师的病可能医治?”
关山岳缓缓摇了摇头。 楚流云心中难过,却又不甘,随即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关山岳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到是有,不过这个法子却很难办到!”
楚流云心头一喜:“请帮主赐告,再难我也要去试试。”
关山岳道:“明教的镇教之宝《神龙遗书》,里面有无上心法‘诛心诀’。‘诛心诀’不但是高明的内功之法,更有起死回生的疗伤法门。或许‘诛心诀’能治好尊师的内伤。”
“‘诛心诀’,”楚流云道:“可听说《神龙遗书》在少林寺啊。”
关山岳道:“不错,二十多年前,明教前任教主楚惊心将《神龙遗书》交给了改方丈,如今一直在少林寺珍藏。”
关山岳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楚惊心老谋深算,他知道只有少林寺能保得住《神龙遗书》。后来,明教中人曾三番五次去少林寺取《神龙遗书》,但都无功而返。恐怕楚惊心自己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结果。”
“少林寺想据为己有?”
楚流云问道。
关山岳摆了摆手,说道:“那倒不是,《神龙遗书》非同一般,冒充明教中人去少林取书的情况,时常有之。方丈自然要慎之又慎。万一被宵小歹毒之人骗了去,必会为祸江湖。”楚流云听了,说道:“那倒也是。”
关山岳接着说道:“后来,明教教主澹台敬明去了少林,也未取走。”
楚流云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关山岳道:“此事就有点复杂了,若是澹台敬明早一步去少林,方丈定会将《神龙遗书》还给明教。可澹台敬明去的时候,朝廷的人也在。”
“朝廷的人去少林做什么?”
楚流云问道。
关山岳道:“朝廷的人是奉旨去少林讨回《神龙遗书》的。”关山岳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下方丈倒是为难了。朝廷的人说《神龙遗书》是朝廷的,应该上交朝廷。澹台敬明说《神龙遗书》是明教的镇教之宝,是前任教主放在少林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还给明教。”
楚流云眉头一皱,说道:“这倒是叫方丈为难了。”
“谁说不是呢,”关山岳道:“朝廷又说,明教的前前任教主是太祖皇帝,追根溯源,还是应该上交朝廷。双方是据理力争,各据一词,谁也不肯退让。后来,方丈谁也没给,说让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再作决断。后来又三番五次的交涉,都没有结果!”
楚流云沉思片刻,说道:“多谢帮主告知,这件事情是很难,可我也要去试试。”
关山岳道:“你决意要去,我给你修书一封,或许方丈会给几分薄面。至于借与不借,我却没有把握了。”
“多谢帮主,”楚流云大喜。 待收起关山岳的书信,楚流云便回转屋内,向赵天佑问道:“师父,帮主说你受了内伤,是也不是?”
赵天佑一脸疑惑,说道:“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受内伤呢?只是这次风寒来的太突然,又十分严重。咳咳”。说完又不住咳嗽起来。 楚流云道:“我要带师父去少林。”
赵天佑一听,瞪大了眼睛:“去少林做什么?”
楚流云道:“帮主说只有‘诛心诀’能救师父。”
“不可!”
赵天佑道:“‘诛心诀’是明教的不传绝技,再说我与少林没有什么交情,他们如何肯救我,不去不去。”
说着又是连连摆手。
楚流云道:“我已让帮主写了书信,少林方丈大慈大悲,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赵天佑道:“你不必多说,我不会去的。”
楚流云急道:“为何?”
赵天佑一摆手,说道:“你别问了,生死由命,我们回去吧。”
楚流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若不去,我就立刻死在师父面前。”
“你…”赵天佑道:“你要气死我吗?咳咳…”说完又咳嗽起来。 楚流云道:“流云救不了师父,独活在世上,又有何用!请师父成全!”
赵天佑紧闭双眼,突又睁开,说道:“罢了!我随你去就是。”
他知道楚流云的秉性,他向来说到做到。
楚流云见师父妥协,大喜道:“我这就去备马车。”楚流云救师心切,一路不敢耽搁,马车粼粼,只两天便到了少林。这两天赵天佑身体日渐式微,楚流云搀扶着赵天佑下了马车。来到了少林寺门外,扣门三声。一僧人开了寺门,单掌作礼:“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何事拜寺?”
楚流云道:“在下楚流云,有事拜访贵寺方丈,烦请师傅通报。”
那小僧道:“方丈正在闭关,施主改日再来吧。”
楚流云心里一沉,问道:“请问师傅,方丈还要多久出关?”
那僧人掐指默念,当即说道:“还有十五天。”
赵天佑咳嗽两声,向楚流云说道:“既如此,我们还是走吧。”
楚流云岂肯善罢,又向那僧人说道:“还请师傅通报一下,在下确实有十万紧急的事要拜见方丈。”
僧人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对不起,施主。方丈闭关期间,概不接客。”
说着就要关上寺门。 “慢着,”楚流云急忙说道:“师傅且慢,我这里有书信一封。”
说着,楚流云掏出书信,递给僧人,说道:“这是护龙帮帮主关山岳的亲笔书信,万望师傅通报方丈。”
僧人接了书信,说道:“施主请稍等。”
僧人“吱呀”一声关了寺门。 楚流云只有扶着赵天佑在外等候。过了半柱香时间仍不见回音,楚流云已经急不可耐。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吱呀”一声,那僧人打开寺门,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两人随僧人几经周折,来到了会客堂,只见堂内坐有三位老僧。 居中那老僧须发皆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左首那僧人丹凤眼,卧蚕眉,鼻若悬胆,约摸六十多岁的样子。右首僧人看起来比之两位稍显年轻,只是横眉冷眼,不比先前两位僧人慈眉善目。 那引路僧禀道:“三位师祖,两位客人已带到。”
居中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好,悟心,你先退下吧。”
“是,”悟心当即退出了会客堂。 少林辈分,“了”、“本”、“圆”、“可”、“悟”,这悟心算是最低辈分了。 楚流云拜倒在地,说道:“晚辈楚流云,拜见方丈。”
居中那老僧站起身来,上前扶起楚流云,说道:“楚少侠不必客气,方丈师兄正在闭关。老衲是达摩院首座了然。这位是罗汉堂首座了空师弟,这位是戒律院首座了明师弟。”
说着分别向左首,和右首指了指。
楚流云分别行礼之后,却听得赵天佑又是咳嗽不止。 楚流云抱拳道:“晚辈有个不请之请,可否给家师赐座?”了然微笑道:“自然可以。”
楚流云将赵天佑扶到一边坐下。 了然坐回原位,说道:“楚少侠也请坐。”
“多谢大师。”
楚流云随即坐在了赵天佑旁边。
了然说道:“方丈师兄正在闭关,关帮主的书信我等未敢擅自开封。两位施主驾临本寺,不知所为何事?”楚流云拜倒在地,说道:“晚辈不敢隐瞒三位大师,只因家师病重,请大师大发慈悲,救家师一命。”
“阿弥陀佛,”了然道:“施主请起。”
了然上前扶起楚流云,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关帮主与少林向来交好,楚少侠又有如此孝心,老衲若能效力,岂能袖手旁观。”
“多谢大师,”楚流云大喜。心里多了几分把握。 了然“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不知令师得了何病?”
楚流云望向赵天佑。赵天佑咳嗽两声,说道:“开始是偶感风寒,后来愈发严重,药石已不见效。”
了然伸出右手两指,为赵天佑搭脉。了然一脸惊诧,说道:“施主脉象不弱,但又十分混乱。是不是受过内伤?”
楚流云想起了关山岳的话,因为关山岳也说师父受了内伤。此时楚流云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赵天佑。 赵天佑道:“没有,我没有内伤。”
了然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病情耽搁已久,确实已非药石所能医治。”
楚流云再次拜倒在地,说道:“晚辈听说‘诛心诀’能医治家师,请大师大发慈悲,救救我师父。”
闻听“诛心诀”三个字,三位大师你望我,我望你,皆大惊失色。 楚流云接着说道:“晚辈知道此事很为难,若大师肯救我师父,晚辈愿留在贵寺,剃发修行,一辈子吃斋念佛,感激三位大师大恩大德。”
赵天佑看在眼里,眼睛已经湿润。 了然说道:“‘诛心决’并非少林之物,此事,江湖中,人人皆知。施主可叫老衲为难了。”
楚流云道:“只要能救家师,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望大师成全。”
了然摇了摇头,说道:“施主稍侯,此事非同小可。待老衲与二位师弟商议。”
了然,了明,了空三人走了出去。只留楚流云,赵天佑两人在会客堂。 赵天佑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显然病情有增无减:“流云,我们还是走吧,何必为难各位高僧。”
楚流云泪水簌簌而落,说道:“徒儿自幼由师父抚养成人,只有师父一位亲人。只要有一丝希望,徒儿绝不放弃!”
赵天佑道:“你有如此孝心,为师已经知足了。”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三位高僧复又返回。楚流云拜倒在地,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了然摇了摇头,一脸不忍:“这位少侠请起,非老衲不通情理,只是,此事老衲当真爱莫能助。”
楚流云却不起身,只是说道:“晚辈斗胆请问,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
了然三人互望一眼,突然,了然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楚少侠,老衲直说了吧。现在《神龙遗书》已不在本寺。”此话已出,楚流云,赵天佑大惊失色。 楚流云站起身来,心想:你也是少林高僧,不愿救人也就算了,何必撒谎。 了然好似看出了楚流云的疑虑,当即说道:“《神龙遗书》一个月前就已经丢失,此事关系重大。原不想透漏给外人。”
了然顿了顿,说道:“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楚流云,赵天佑面面相觑。 楚流云道:“可知是何人所盗?”
“惭愧,”了然道:“到现在还未查明真相。此事楚少侠先不要透漏出去,否则,少林声誉是小,江湖中势必会引起震动和恐慌!”
楚流云心中空落落的,好似没听见了然的话。 赵天佑道:“大师放心,我们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阿弥陀佛,”了然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赵天佑又想说话,不料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随即失去知觉,楚流云急忙上前扶起赵天佑,见赵天佑昏迷不醒,楚流云更是惊慌失措。 了然道:“楚少侠不要惊慌,先将令师移驾。”
赵天佑被挪到了里屋榻上。了然看了看赵天佑眼睛,解开赵天佑上衣。只见他胸口赫然有个红丫丫的掌印。 众人大惊。楚流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了然道:“看来令师并非风寒之症,这一掌才是致命伤。楚少侠可知此事。”
楚流云不住摇头:“晚辈属实不知师父为何隐瞒?”
了然道:“此事关系重大,需请方丈师兄出关,施主稍侯。”
屋内又只剩楚流云和床榻上的赵天佑。 楚流云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师父怎么受的伤,更想不通师父为何要隐瞒真相,连自己也不透漏。此事太过蹊跷。楚流云头疼欲裂,心乱如麻。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楚流云望去,只见眼前一老僧慈眉善目,斜披袈裟,左手持禅杖,右掌单手行佛礼。他料定是了改方丈,当即向高僧一揖,说道:“晚辈楚流云,拜见方丈!”
楚流云再向后看,方丈身后站的是了然,了空,了明三位高僧。再后面有数十位武僧,个个持棍。 了改方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天佑,又仔细看了看赵天佑胸口的掌印。说道:“不错,不错。”
楚流云更是疑惑,问道:“请问方丈,什么不错?”
了改方丈道:“楚少侠想救你师父?”
楚流云一听此言,料定了改方丈有解救之法,当即说道:“请方丈慈悲为怀,救救我家恩师!”
了改方丈说道:“能救你师父的,只有他自己。”
“晚辈愚钝,还请方丈明示。”
楚流云道。
了改方丈说道:“楚少侠认为‘诛心决’能救你师父?”楚流云道:“只有试上一试了。”
了改方丈道:“实不相瞒!偷走《神龙遗书》的,就是你师父。”
楚流云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怒火升起,当即说道:“少林寺是佛门净地,更是千年宝刹,方丈也是得道高僧。见死不救是我们师徒命薄,我也不怪你们。可是方丈冤枉我家恩师偷盗《神龙遗书》是何道理?”
。
“阿弥陀佛!”了改方丈听他质问,只是口诵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