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几乎是半强迫的被祁宴霆抱回祁家老宅的。回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阳光很好,祁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钓鱼,虽然那些鱼都是他自家网址的,但并不妨碍他自娱自乐。刚钓上来一条鱼,身边的管家立马拿过桶,上前夸赞,“看来今天晚上又可以吃鱼了,昨天是红烧,今天要不要试试清蒸?”
祁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就按照你的意思,清蒸吧。”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动静,两人转头看过去,就见祁宴霆抱着一个女人,匆匆走进了室内。祁老爷子眯长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依旧不敢确定,“刚刚那个……是宴霆吧?”
“的确是少爷回来了。”
管家轻声附和着。“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您这话说的,这里是少爷的家,回家还需要什么理由?”
祁老爷子一怔,然后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一年都回不来几次,他哪里还把这里当成家?”
嘴上这么说着,祁老爷子的嘴角却还是弯起一道弧度,放下手中的鱼竿,他起身离开。“走吧,去看看他忽然回来干什么。”
没走两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对了,那条鱼不用清蒸了,还是红烧吧。”
“是。”
管家了然的点点头,毕竟祁宴霆从小就口味偏重,一贯不喜欢清淡的东西。……“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云绛缩在祁宴霆怀里,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我能下来自己走!”
“既然你都说了是我的责任,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祁宴霆想也没想的回复。“不需要!你快放我下来!你看不到别人都在看吗?”
“怎么了?他们看着,你害羞了?”
“有病!”
云绛气得骂了一句,然而迎面遇到几个正在打扫的佣人,她又连忙缩了缩脖子,安静地待在祁宴霆怀里不说话了。祁宴霆察觉到女人的变化,不由地抿唇笑了笑,“你好像对别人的视线格外敏感啊?不习惯被别人看着?”
“……”云绛没说话,咬紧了下唇。她之所以讨厌别人的注视,还不是因为上辈子他带给她的阴影?“少爷好,老爷正在外面荷花塘那边钓鱼。”
一个年长些许的女佣上前一步,祁宴霆摇摇头,“我不找爷爷,你去把三楼的钥匙拿过来,我要去小叔房间。”
闻言,佣人表情一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缩在他怀里的云绛不由地皱眉,“不是说带我去挑文森的画吗?怎么又去你小叔的房间?”
关键是祁宴霆居然有小叔?她怎么没听说过?不是说祁家三代单传吗?“去了你就知道了。”
祁宴霆抱着云绛去了三楼,佣人也拿来了钥匙。进入房间之后,云绛才被放下来,抬眼一看四周,顿时惊住了——乱!太乱了!几个花架倒在地上没有人扶,有的上面还有未完成的画作。颜料也弄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甚至就连天花板上都是。角落里一架钢琴上居然堆放着健身器材,架子鼓和铁锹还有石膏模型一起,乱糟糟地堆在角落里。这……云绛的目光被堆在桌子上的画作吸引,她伸手拿过几张来看,画风居然有些眼熟。直到翻到一张带有文森签名的画,她惊讶出声,“这……这些都是文森的画?”
“不然还能有几个画画的文森?”
云绛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出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文森、文森就是你小叔!?”
祁宴霆笑着点点头,“如假包换,血浓于水的亲小叔。”
“可是你爷爷不是只有你父亲一个孩子吗?”
“文森算是我爷爷在外的私生子,从小一直被养在国外,长大之后,爷爷让他回来。”
“他却已经不肯回来了,宁愿放弃在祁家的一切,包括他的名字,一直在国外生活。”
“所以这件事除了家里人,外面没人知道。”
祁宴霆摸着文森的画解释道,“我只在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现在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
“只知道他在国外画画,貌似是个还算出名的画家。”
何止是还算出名,简直是太出名了!画画这东西,一般只有死了还能出名,文森年龄轻轻能有今天的成就,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那这些画……”该不会是祁老爷子特意买回来,为了哄抬文森的身价?祁宴霆垂了垂眸子,“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犯了错,爷爷把我丢进部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文森接了回来。”
“文森根本不屑进入祁氏集团,每天把自己关起来画画、雕刻、学乐器、种植……”“总之,只要是和工作无关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
“爷爷原本以为他成家之后就能安定下来,就打算让他结婚,没想到他却直接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听着就很文森!文森的画作向来以荒诞怪异著称,他本人听说更是个十项全能的怪人。“所以呢?后来你爷爷没有再找他回来吗?”
“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云绛愣了一下,看着房间里乱糟糟的模样,似乎还维持着文森离开时的模样,不由地抿了抿唇。她没想到,她有一天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他果然是个很自由的人。”
云绛翻了翻那些画,那些怪异荒诞,甚至离奇惊悚的画里,全都表达了对自由的向往。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格外喜欢他,想和他一样,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我看不懂他的画,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只是有点羡慕他,却并不想成为他。”
“嗯?”
云绛不由地挑眉,抬头望向祁宴霆,“不懂他又羡慕他,羡慕他却又不想成为他?”
祁宴霆垂着眸子,视线落在那堆他看不懂的画上,“我曾经羡慕他有能力逃离祁家,但是现在……”“即便我有逃离祁家的能力,我也不会再逃离这里。”
“即便我再不愿意承认,再不喜欢,但这里……是我家。”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居然看到祁老爷子正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