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那段小插曲,云母的情绪不怎么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带着她们去见苏老先生的时候,又换上了和气的态度。云绛看到被人群簇拥着的老人,没什么太大情绪,毕竟感情不深,比起祖孙之情,更多的是对前辈的敬仰。而且前来祝贺的人太多,她甚至没来的及多说一句祝福的话。不过宴会正式开始之后的拍卖环节还是挺有意思的。云绛没来过这种场合,看着那一件件被卖出去的艺术品,听着那一个个仿佛天文数字一般的报价,心里不禁也跟着激动。尤其是碰上跟字画相关的,甚至还会跟着吐槽这幅画卖高了,那幅画卖低了,完全是不识货!苏老先生也跟着献出了几幅画,不过他倒没有用自己的画,而是割爱拿出了多年珍藏,其中齐先生的真迹以两千万的价格被祁宴霆收入囊中。祁宴霆就坐在云绛隔壁那桌,大概是因为身材原因,他举牌的时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除了这幅画,他之前还拍下了一套茶具,同样也是高价买下。云绛之前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但是现在突然有些羡慕了,要是她也有钱的话,就都能抱回家中了。“你很喜欢这幅画?”
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云绛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祁宴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后,两人背对背地坐着。“你不喜欢你还花两千万?”
云绛轻嗤一声,一口咬下叉子上的红色樱桃,本就涂抹过口红的唇更添几分艳色。祁宴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抿了口香槟润了润嗓子,方才开口,“我看不懂一匹像骡子的马怎么会值两千万,买来送给我家老爷子罢了。”
老爷子……云绛眯着眼睛想起那个随口给她五千万打发她离开的老人,又想起那个把各种真迹当壁画挂的祁家老宅,嘴角不由地微微抽搐。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云绛没有说话,坐直了身子继续吃水果,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了一句,“我爸没有再找你吧?”
自从进入宴会厅,他们一家人就被迫分开,云绛周围坐着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辈。“……说了两句。”
祁宴霆瞟着她的脸色,轻声开口,却见云绛脸色一变,语气顿时紧张起来,“他找你说了什么?”
“就……随便聊了两句。”
云绛把她家人看得那么重,要是说他父亲跑来跟他套近乎,她大概会生气吧?祁宴霆说的足够委婉,然而云绛还是变了脸色,眉心也跟着皱紧,“是不是关于那个新能源的项目?”
祁宴霆犹豫了两秒,点点头,“的确提到他在做一个新项目,不过具体是什么还没说。”
“……”云绛咬紧了嘴唇,握着叉子的手也不由地捏紧,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去评价云父的行为,她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自己父亲。“怎么?不需要我帮忙?”
瞥见她低着头,一脸为难的样子,祁宴霆不禁挑高了眉尾。“……”云绛嘴巴动了动,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发不出一个字。她不想就这么答应,她和祁宴霆应该在五千万那里就扯平了,如果现在接受他的帮助,反而会有种她欠了祁宴霆的感觉。但是拒绝的话,她也说不出来。“……跟我没关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静默了好一会儿,云绛才冷着声音扔出一句话,祁宴霆还想说什么,新一轮的拍卖又开始了。这次是一副油画,出自国外小众画家文森之手,原本情绪还有些消沉的云绛顿时眼睛一亮,她喜欢的画家有很多,但文森是最特别的一个——雕塑、绘画、音乐、摄影……就没有他不会的,文森是被公认的天才。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天才居然还活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不知道是因为文森比较冷门,还是因为这副画不是延续他一贯的诡异风格,起拍价居然只有二十万。云绛顿时有点心动了,拿起被她冷落了一晚上的牌子,举了一下。一旁的祁宴霆不由地侧目,“你居然还知道文森?你不是学国画的吗?”
“谁规定学国画就不能喜欢油画了?”
云绛的目光紧紧盯着台上,话却是对祁宴霆说的,“况且比起我,你知道文森才更让人惊讶吧?”
他不是说什么都不懂吗?居然还会知道一个国外的冷门画家?祁宴霆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活着的就知道这么一个。”
“……?”
云绛一时没理解,不过看到别人举牌子之后,她又加了两次价,现在价格已经到了五十万。捏紧了手中的牌子,云绛没有再加价,五十万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虽然有点可惜,不过她还没到借钱买一幅画的地步。“怎么不加了?”
“买不起。”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祁宴霆却直接叫到了一百万。“……”云绛抿紧了唇,眼看价格从二十万一路飙升到六百万,祁宴霆却突然住了手。云绛不由地皱眉,暗骂他果然不识货,这幅画绝对不止六百万,等文森去世后,肯定立马升值!“你怎么也不继续叫价了?”
虽然一幅画能卖出六百万的价格,放在当代画家中,已经不算低的了,但是祁宴霆应该不在乎这么点钱才是。“这种东西我家多的是,六百万已经是对他的尊重了,没必要叫太高。”
“……”云绛原以为他是在显摆祁家财力雄厚,后来才知道,他口中的多的是,是真的多的是——毕竟文森就是祁家那离经叛道的小儿子,也是祁宴霆名符其实的小叔叔。祁宴霆瞥了眼云绛目光殷切地盯着台上那幅画,不由地挑眉,“你喜欢?要不要我从家里拿一些给你?”
他是没有这个艺术细胞,欣赏不来这些东西。“……”一些?价值不菲的画,被他说的好像是几块钱的批发一样。云绛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抿出一抹假笑,“不用了。”
“我知道祁家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炫耀的吧?”
祁宴霆:“嗯?”
云绛没再说话,只是坐直身子离祁宴霆远了点,脸上滑过一抹难堪——她居然有一瞬间以为祁宴霆突然叫价,是因为看她喜欢,想要买下来送给她。她最近是漫画画多了,还是假酒喝多了,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