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歌摸索着来到厨房门口,顿时被他呛得咳嗽起来,他听见了,赶紧把她往外推:“谁让你进来的,都说了今天我下厨,你一会就等着享受我这个天才厨师深藏不露的厨艺吧。”
阡歌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还是我来吧,你晚上还要去上班。”
秦少伟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扶着门框,带着他那一向吊儿郎当的神情,“你这是瞧不起我。”
“好好,天才厨师,你继续。”
阡歌摸到桌子前吃了药,又给勺子弄了根胡萝卜。在她等得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秦少伟的菜终于做好了。幸好她的眼睛看得不清楚,要不然面对这说成是红烧木炭也有人信的菜,哪还能有半点食欲。“来,多吃点,病才好得快。”
秦少伟将白米饭推到她面前,又把筷子放到她手里,就差没手把手的喂到嘴里了。阡歌兴致勃勃的尝了一口米饭,而秦少伟眼巴巴的在等着她的评价。“好。。好吃。”
阡歌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太勉强了,这饭明明就做得夹生了,有的米熟了,有的米只熟了一半。“来,再尝一口菜。”
秦少伟得到鼓励,立刻夹了一口青菜给她。“咳,咳。”
菜刚一入口,阡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秦少伟赶紧给她拿来水,“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阡歌急忙笑着说:“好吃,好吃,我就是太高兴了。”
心里其实却在暗暗叫苦,他是不是把盐当成糖给放进去了,简直咸得发苦。这顿饭阡歌吃得很遭罪,秦少伟后来自己也感觉到了,他很不好意思,吵着要下去买外卖。“别,能吃就行,下次还是我来做吧。”
秦少伟挠挠头发:“早知道这样,我以前也应该报个厨师班。”
没上厨师班的后果就是,阡歌不停的喝水,直到他去上班,她还在捧着杯子喝得很起劲。十点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去给他做宵夜。因为视力不好,平常只需要十几分钟的事,她整整做了一个小时,期间还因为没看见发烫的锅,不小心把手放了上去,结果被烫出一个大水泡。总之当她把饭菜装进保温桶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狼狈。阡歌从药箱里好不容易找到烫伤药,抹上去才觉得不太疼了。睡觉前,她从书包里拿出医生的诊断书,需要贴到眼前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她不想做瞎子,可是这巨额的医疗费不是她和秦少伟所能承担得起的,他为了自己,抛弃他的家人,舍弃他的事业,放弃他的身份,不顾生死,为她遮风挡雨,这份大情大爱,她自感受之有愧。她明白秦少伟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给,但是她需要一点时间,她不想心里还是千疮百孔的时候去接受他,那对他也一样不公平。她现在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累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归处,难过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温热的肩膀,不让他太操心,太劳累,再徒增烦恼,她也会用自己的努力向他证明,她也时刻希望着他们能有个美好的将来。阡歌将诊断书小心的藏到书包的最里面一格,怕被他发现,还弄了两张其它的纸张混在一起,医生说这个不能扔,下次诊断的时候还要用。将东西藏好,她才脱衣躺下。四点的时候,秦少伟回来了,一如以往的轻手轻脚,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转到阡歌的床头,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她的书包。书包很沉,装满了书本,他可以想象她平时拎着它该有多吃力,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不但是放学的时候,任何她需要的时候他都能给她拎书包。当他找到那本诊断书的时候,他竟然笑了一下,这丫头怕被自己发现,还跟自己玩这种小心眼,以为夹在一堆纸里自己就找不到了,她怎么忘了,自己以前可是做军火生意的,如果连这种洞察力都没有,还怎么在道上混。但那一丝笑容很快就因为诊断书上的内容化成了一抹凝重。长期失血?怪不得以前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总是苍白如纸,可是她为什么会失那么多血?费家那样好的条件难道都没有为她治疗吗?先不去追究这个问题,让他震惊的是医生的批注:如果不尽早治疗会导致彻底失明。想到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就要失去灵动的光彩,秦少伟觉得不如要了自己的命来得痛快。他驻立了良久,轻手轻脚的将诊断书放回原处,制造出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假象。躺回床上,秦少伟很久都无法入睡。十万块对于曾经的他来说,还不够付一个女人的分手费,可是现在,他的工资仅够两个人生活,她也一定是因为不想让他辛苦所以才瞒着他,可越是这样,他反倒觉得自己越没用,明明是想要保护她,让她过得好一些,可是到头来,却让她跟着他受这么多的苦。他坐起身,烦燥的来到外面抽烟。因为太着急看那个诊断书,他忘记了吃她的宵夜。一边吃着粥,他一边觉得心酸,她的视力都那样了,还依然坚持给他做粥,而自己却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她调皮的蹬掉了被子,他走过去将被子重新盖好,视线无意落在她露在外面的纤手上,那中指的位置缠了一圈纱布,隐约还有烫伤膏的味道。秦少伟蹲在床前,将那只受了伤的手指缓缓放到唇边,他轻轻的吻着,像是吻着世界上最名贵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她为他受伤了,他怎么可以让她为自己受伤,哪怕一点点也不可以。月光静止在她熟睡的容颜上,哪般纸笔才能描绘出她此时眉目如画般的完美,良人如斯,醉了眉眼,她生来就应该是被小心呵护的,珍藏的,可是命运却让她饱受摧残,他想做她生命中那个完人,然后一直陪她到最后。心中募得生出一个念头来,他遂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