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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天见不平犹生恻,玄武二子险中生(1 / 1)

尉迟敬德已带人包围了太子府。但太子府地处闹市,日间行人众多,不便行动,尉迟敬德便下令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以此断绝府内与外界的联系。太子府众人尚且不知玄武门发生的事,自然没有防范。而齐王府则处于城南郊处,附近少有人来往。尉迟敬德又到了齐王府,谎称皇上要他请齐王面圣。齐王府管家见形势不对,便请其等候,道:“齐王殿下早晨已经往宫中去了,现下不再府上,待小人转告王妃,请将军稍后。”

。说完便向府内走去。尉迟敬德心想此时府内的人尚未防备,便于动手,眼中杀机一闪,举鞭向管家斩去。管家年老体弱,而又不会武功,登时毙于鞭下。家丁看到这一幕,惊恐不已,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刹时间,府内乱作一团。尉迟敬德下令:“杀,一个不留。”

。众兵依令冲进府中,大肆屠杀。后堂之中,也已听到动静。齐王妃与众侍女闻声而出,见到遍地都是尸体,大惊失色,除了大惊大叫,不知该怎么办,连逃跑都忘了。此时,齐王府众的家丁护院非死即伤,所剩无几。尉迟敬德面无表情,狠狠地说了一个字:“杀!”

。众士兵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斩杀。不到半个时辰,齐王府上下百余条人命,无一幸免。随即,尉迟敬德命一部分士兵留下收拾满院的尸体,自己又带人回去太子府。太子府再重重包围之下,连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出。尉迟敬德盘算着,到半夜时分,行人散尽之后,再去屠府。天色渐暗,夜已近央,行人也尽数散去。这日虽是六月初四,但月亮异常明亮,照将下来,亮了夜空,倒似傍晚时分。尉迟敬德下令,命早已在各院墙外埋伏好的士兵越墙而入,遇人便杀,不留一个活口。府内众人事先毫无防备,除了值夜之人,大都在各自卧室休息。有的闻声出来,只穿着一身睡袍,更不会携带什么兵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其中缘由,便已死去。众士兵有的在外屠杀未入睡之人,有的到各个房间搜寻,以免有漏网之鱼。太子妃居于皇室之家,久经政变权位之斗,从梦中惊醒,闻声便知有变故。太子妃望着一对尚未满月的孪生男婴,不免担心,不禁落下眼泪,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虽然心伤,却仍强作镇定,设法能救下两个孩儿的性命。就在她手足无措之时,突然窗外窜进一人,吓得她脸色大变。那人道:“太子妃莫怕,我是太子的属下,太子与齐王今日已在玄武门遇害,属下得知消息,关切府上安慰,便暗中查探,却没想到尉迟老儿正在屠府。此刻时间紧迫,不得多说,请太子妃随属下逃去。”

。太子妃稍作安慰,虽不知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但眼下只能相信于他。自己的生死倒无关紧要,只希望两个孩儿能平安脱险,便道:“多谢恩人冒死相救,但敌人势众,恐怕带上我不易脱险,况太子已死,我岂能独活?只求保全他的骨肉,望恩公能助我这两个可怜的孩儿逃离此难,大恩大德只有来世再报了。”

。此人暗想:“此刻我确实不能将三人一起就走,太子妃如此大义,我便粉身碎骨,也要将两位小公子就走”,道:“只怪属下学艺未精,武功低微,不能救下太子妃,实感惭愧。”

。太子妃看看床上的两个儿子,抱起他们交与此人,心中虽万分不舍,但别无选择,只有强忍着泪道:“有劳恩公了。”

。说完便携上佩剑,破门而出,对尉迟敬德大喊道:“尉迟恭,你胆敢犯上作乱,屠杀太子府。”

敬德是尉迟恭的表字,其时若是直呼其名,有失礼仪。太子妃早已知道死无可免,又何必恭敬的叫声“尉迟敬德”?她知道尉迟敬德是秦王的人,也知道秦王与太子为了皇位而明争暗斗,现下太子遇害,太子府上下也难以幸免,早已将自己视作将死之人。现下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希望可以为自己的孩儿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而尉迟敬德道:“太子与齐王谋反,现已伏诛,本将奉秦王之命前来捉拿余党,反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太子妃已明白,秦王要斩草除根,自己的孩子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便拔剑与众兵厮杀,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那人带自己的孩儿逃走。此人抱着孩子藏在屋里,眼见外面太子妃危在旦夕,但自己势单力薄,若出去相救,不但救不了人,连两位小公子也保不住。于是狠了狠心,抱着两个婴儿越窗而出。虽然众人都注意的太子妃,但今夜的月光异常明亮,而这府院内又布满了人,有人听到了动静,闻声而望,看到有人逃走,便大叫道:“将军,有人逃走了。”

。尉迟敬德一惊,厉声道:“快追!”

。转身欲追,太子妃见势,挥剑向尉迟敬德杀来,想缠住他,可毕竟她是一介女流,而尉迟敬德又身经百战,她自己斗他不过。但心系自己的孩子,每一剑都奋力击出,尉迟敬德一时之间反倒不易脱身。但时间一久,她便力不从心,招架不住。尉迟敬德长鞭一挥,向她头上劈去,她见势只得横剑格挡,突觉虎口剧痛,长剑已然脱手。尉迟敬德随后又一鞭劈来,她见长鞭落下,自知必死,双眼紧闭,眼角落下泪水,她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而是心中放不下她那两个孩儿,也不知他们是否能幸免此难。那一鞭震碎了她的头骨,当场毙命。尉迟敬德随即带人追赶那逃走之人,可一时之间并不知那人向何处逃去。但此时除了北城门,其他城门都已关闭,此时若想出城,必经北门。于是尉迟敬德率众向北门追去。那人也确实向北门逃去,到了城门处,料想守城人员尚不知此中变故。但两个婴儿太过显眼,见街边放着一个大木桶,应是日间面摊小贩盛水用的,走时忘了拿。他便取来木桶,将两个婴儿放进桶中,又怕他们发出哭声被人发现,便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两块布,轻轻地堵上他们的嘴,之后便向城门走去。他故作镇定,但内心起伏不定。走到城门处,守城士兵喝问道:“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那人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让守城士兵看了一眼,那士兵便赔笑道:“原来是杨将军,杨将军出城定有要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见谅。”

。此人正是庆州守将杨文干,与太子速来交好,听说太子出了事,料到太子府必将遭难,是以冒险相救。杨文干向那士兵道:“劳烦兄弟放行,本将有要务再身,急需出城。”

。那人喊道:“放行!”

。出城之后,杨文干立即将两个婴儿口中布片除去,生怕闷着婴儿。之后,便一路北行,行得不久,尉迟敬德便已追到。尉迟敬德见了他,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大将军,太子谋反,你速将这叛贼之子交给我,本将决不为难于你。”

杨文干自是不会将两个孩子交出,也不向他答话,提步便跑。这杨文干本是隋末绿林中人,当时隋朝腐败,杨广残暴不仁,致使四方群雄起义,他蒙的李建成赏识,便在其麾下为将,武功自是不弱,运用轻功向树林中跑去。树林中月光被遮,十分黑暗,而路途又不平,马匹不敢向前,众人便下马徒步追赶。杨文干虽甩出他们一里有余,但丝毫不敢懈怠,继续加足狂奔。见前面有一座小山,便提了口气,奔向山去,见追兵尚未赶来,自己又一口气跑了十数里,已是无力再跑下去了。见前面有一个深坑,坑上有乱枝遮挡,便躲了进去。不久,追兵便到了。只听他们道:“我们一路追来,到这突然就没了踪迹,必是躲起来了。”

尉迟敬德道:“不错,他带着小娃娃,跑不远的,兄弟们分头搜。”

。众人便四处艘吵起来。杨文干知道,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发现,到时,自己丢了性命也就算了,只怕两个孩子不会免遭毒手。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个想法使他自己都觉得残忍,可是现下又没有更好的脱身之法。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士兵的脚步越来越近,眼下他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如此了。他把一个婴儿放进了木桶之中,抱起了另一个婴儿,想让桶中那个婴儿把众士兵的目光吸引过去,自己便带着另一个婴儿逃走,这样,至少能保下太子的血脉。想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不忍,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此刻竟不知不觉落下了泪。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一个可能就此离开这个世间,而另一个,也要随着自己亡命天涯。于是,他便给两个孩子取了个名字,一个叫李玄,一个叫李武,希望他们以后永远不要忘记玄武门之变,日后为他们的父母报仇雪恨。只是,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日后。他取下自己的腰牌,用匕首在腰牌后刻了李武二字,放入桶中婴儿身上,希望他能逃离魔爪,日后自己还有望寻到他。但这样的情况下,小李武又怎能逃脱?除非有神灵相助,想到如此,不禁伤痛。但现在还不是伤痛的时候。随即,抱着怀中婴儿,悄悄走到十丈之外,然后用石子掷向木桶,桶内婴儿受惊,发出哭声,尉迟敬德与众士兵闻声聚到这里。杨文干趁士兵们都聚集在那木桶处,自己趁机逃走了。尉迟敬德向坑内一望,看到桶内婴儿,便命人将婴儿抱上来,但不见杨文干,料想他逃到此处,心衰力竭,便丢下婴儿,自己逃命去了。尉迟敬德命人杀了此婴,虽然众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对于一个小小婴儿,却都不忍下手,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杀一个婴儿。尉迟敬德见势道:“都不愿意动手,我来。此婴乃反贼之子,留之必有后患,为了天下,只有杀了他。”

。说完,举鞭欲斩。就在此时,突然被一个暗器打中手腕,霸王鞭脱手,接着,两个人影跃入人群中,抱起婴儿,又一跃而出。这一进一出,不过瞬间,身形至快,众人都没看清楚他们的相貌,只见二人身姿妙曼,似是女子。尉迟敬德见此二人轻功了得,知是追赶不上,只能任他们去了,自己便回去向秦王复命。到了秦王府,向李世民禀报了这一切。李世民道:“没断奶的婴儿,能有什么祸害?救了就救了吧。只是那杨文干,怕是以后会与朝廷为难,尉迟将军再派人查探,一旦找到,就地正法。”

。尉迟敬德应道:“是!”

便躬身退下,径直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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