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只听院外,脚步声响起,几个人骂骂咧咧之声由远即近,似领着一队人马正要进院,孙权更是吓得不敢动弹,也不见周泰,更是紧张,险些没哭出来。正在此紧要关头,周泰提刀牵了匹马过来,早听得外面动静,眼见孙权兀自呆呆站在院中,大呼道:“少主,快快上马!”
外面人马似听到了动静,脚步声登时杂乱匆忙起来。孙权却哪敢动步,只觉双腿有若泰山般重,想提却提不起来,毕竟年纪太小,又锦衣玉食,何曾遭罪?在此紧要关头,便已胆怯。周泰见状,一个箭步上去抱起孙权往马上一放,孙权不由自主的抓紧马鞍,却连缰绳也不敢去提。周泰正要跨马,自己还未及上马,早有十数贼兵跑进院中,自看出孙权身份特殊,手舞兵刃,喝骂连连便冲了上来。周泰暴喝一声,提刀直奔贼兵,刀影连连,剑光闪闪,周泰手起刀落间,只听得啊啊数声惨叫。霎时间,十数人便被周泰劈死。周泰杀死最后一个贼兵,抽出刀来,在自己布衣上擦了擦血渍。直至此时,孙权才稍稍镇定下来,拍马就走,周泰一个箭步翻身上马从旁护持。孙权刚出院门,便有一将手持长枪直刺孙权,周泰早已看到,来不及用刀劈开长枪,直接用肉身扑向枪锋,只见那枪直刺破周泰左肩,那贼将也自惊呆,想不到竟然有人如此不怕死,瞪大两只眼睛直视周泰竟有些愣住了。只见周泰强忍伤痛,暴喝一声一刀劈向那贼首,那贼首连躲都没躲就被周泰一刀劈于马下。周泰拔出枪头,登时血流如注,幸好周泰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裹在伤处。孙权见状不由毛骨悚然,还未开口,忽听脚步声响起,一贼喊道:“点子厉害!弟兄们,快上!”
周泰见状喝道:“少主快走!”
周泰这一喝,孙权跨下马四蹄奔腾,也不寻路,顾自朝城外奔去,孙权只得握紧马鞍,回头间,只见周泰早已陷入重围之中,贼兵吼叫连连,把周泰围在当中,数名手持长枪的贼兵持枪刺向周泰,外围更有无数刀斧手跃跃欲试。在这乱军之中,任你本事再高,也是枉然,这数名贼兵,里三层外三层把周泰围在核心乱刺,周泰哪能顾得过来,何况他手中又非趁手兵刃而是一把短刀,更不利于群战,眨眼间周泰便身披数疮,痛得周泰吼叫连连,孙权听得身后传来周泰的声声暴叫,不忍再看,回过头,含泪而走。周泰眼见落入重围,手中兵器又不称手,这样下去,撑不上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得被砍作肉泥,周泰又硬拼了几枪,直杀透重围。跨下马突然一跌,倒在地上,把周泰摔得滚倒在地上,原来方才乱斗间,周泰跨下马也受了数枪,终支撑不住死于当场,贼兵见状,又围了上来,执枪乱刺。周泰就地打了个滚,射过数枪,破退贼兵,忙跑出重围,当下拐了个弯,朝孙权追去。不表周泰冲出重围,却说孙权单人独骑,慌不择路乱跑,孙权正走间,突见前方又闪出一标人马。这队人马发现孙权后,直扑向孙权,孙权大惊,拨马便走,却哪及得上这彪人马的冲势,堪堪追上,一将飞马冲出,只见此将浑身鲜血淋漓,如血人一般,手舞宝杖抵住贼兵,不是周泰又是何人?原来周泰驾云自比孙权骑马快的许多,眼见孙权就在前方,忙按落云头,刺死一贼兵抢了匹马,又冲杀一阵看看赶上孙权,却见孙权被围,忙飞马迎上,当下也不多言,引着孙权杀破重围。孙权早吓得呆了,只是随着周泰奔走,都不知怎么就出了重围。孙权马快,超过周泰时,再看周泰,竟是一人浑身血流如注,不禁大骇,仔细观瞧方才辨出是周泰,眼见周泰伏在马鞍之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孙权忙拔转马头,迎了上去,牵住周泰跨下马,查看周泰伤势。但见周泰浑身虚弱,出气多进气少,但尚有一口气在,只是气若游丝,情况危险,孙权急得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流,镇定下来后,方反应过来,多哭无益。忙牵着马,朝曲阿奔去。也不知行了多久,孙权只觉得浑身跟散了一般,眼见前方曲阿城头旌旗招展,方知到了曲阿。当下牵着周泰的马叫开城门,城门一开,两马腾飞直奔孙家府上,到得孙家府门,扶下周泰,大叫道:“快叫医师!快叫医师!”
众将不明,围上前去,只见周泰身披数疮,血肉模糊,当真是惨不忍睹。别人看来心中亦有不忍,而蒋钦看来,心中更是大惊,此时周泰受伤无数,显是伤了元气。但他还知道,明日正是七日百剑穿肋之时,过了明日午时,百剑穿了,周泰哪还有命在?若周泰一死,蒋钦算是欠了血债了,这因果可非是他能承担的起,一时间心急如焚只道:“若过明日,周泰定无命在。”
孙权一闻此语,想及周泰死命护持自己,若非如此哪落得如此下场?当下双目流若雨下,大哭不止,只是道:“快叫医师啊!”
孙策见状大惊,这周泰都伤成这样了哪还能活啊?忙道:“快传医师!快传医师!”
片刻间,众医师赶到孙府,但见周泰浑身上下,数十处创伤,单致命伤就不下十几处,其他的小伤数都数不过来。这种情形,众医师都不知道周泰怎么还能活下来,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查验了片刻,均摇头不止:“将军,节哀。”
听中医师说节哀二字,孙权号啕大哭。众人见状皆不知所措,孙策扶着孙权喝道:“你等医术不行,休要胡说!”
众医师闻言,皆不敢再说话。这时,董袭突然道:“将军,某曾与海贼相斗,身遭数枪,比之周将军也相差无已,眼看将死,幸得会稽一贤郡吏虞翻荐一医师救治,半月而愈,方有今日。”
孙策这才突有所悟,忙道:“是不是一鹤发老者?”
董袭讶道:“正是,将军也曾见过此人?”
孙策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若非你提醒,险些忘了,我曾中箭,幸得此人妙手回春,幼平有救了!”
话毕,忙令蒋钦、董袭去请虞翻,蒋钦轻车熟路,去了会稽入了虞府找到虞翻,将事情讲明,虞翻不敢耽搁忙到孙策军中一见。孙策见虞翻到来甚喜道:“多蒙仲翔助我,方得会稽,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又来劳烦。”
虞翻忙说不敢,他早已从蒋钦董袭口中知周泰之事,当下又用焚香之法千里召唤华佗。片刻间,闻营门外报,有一老者求见,众将忙出门相迎,只见华佗童颜鹤发,飘然而至,好一副神仙模样,孙策忙迎上前去行礼道:“一别数日,先生风采依旧。屡次烦扰,孙策实出无奈,麻烦老神仙了。”
华佗摆手笑道:“医者悬壶济世乃是本分,何谈讨扰?”
说罢不理众将,径自入得大厅之中,无须多看,但见大厅中央正坐着一大汉,浑身血渍,如血人一般,那华佗见了却依旧神态悠然,检视了一番周泰的伤势,方欲用药,蒋钦上前一步道:“先生,先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