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悠悠这才慢慢爬起来。她的衣服被撕拦了,脸也刮花了,头发乱糟糟的,跟疯子没有区别。全身都被包包砸过,又痛又狼狈。从窗玻璃看到自己落水狗一般的形象,她才慢慢醒悟过来:上当了!余浅是有意跑到她的面前碍她的眼,激起她的挑衅的。自己不拉,她也不会跑。她还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敢情,余浅早就告诉沈月英背后搞鬼的是她!柳悠悠无心去想余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让沈月英相信了的,因为她很快发现了那些骂她讽刺她的热搜!完了,完了。她毁了!只看了几眼,那些个触目惊心的热搜题目就把她吓得颤抖不已。余浅一直不远不近地站着,并没有来劝架。她没劝架,不仅没人说她,还有不少人叫好。又不是圣母,为什么要对陷害自己的人仁慈?被伤害了那么久,看看贺家人和柳悠悠狗咬狗的戏码算得了什么?落在余浅眼底的柳悠悠有如一只丧家之犬,再也找不到之前的嚣张和挑衅。余浅看着只觉得无趣,抬腿就走。腿上却突然一紧,被抱住。柳悠悠扑在她脚边,两手死死抱着她的腿不肯松开,嘴里不停地叫道:“对不起,对不起,余浅,对不起。”
她把整个身体都悬在余浅腿上,余浅迈不动。只能偏头,冷眼对她。柳悠悠抬着头,血红的眼里眼泪汪汪,不断往下滚,毫无形象。“我向你道歉,我真的错了。”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破坏你和贺言谨的感情,也从来没有纠缠过他。我错就错在,没能阻止他对我念念不忘,害得你婚姻不幸。”
前两句话听着还像人话,后一句就露了原形。这话里话外都在叫屈,反倒把她自己变成了受害者?余浅并不回答,只抬脸朝侧方看去。那里站着刚走回来的贺言谨。柳悠悠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他耳里,贺言谨抿紧的唇突然一扯。扯出一抹深深的自嘲。还有讽刺。果然是他眼瞎,对一只白眼狼不离不弃。这是他的报应。余浅,这报应你看着可还爽快?贺言谨抬脸与余浅相对,倒希望能从她眼里看到幸灾乐祸和报复的快感。然而,余浅眼里什么都没有。她平静地收回视线,避开了他。这份平静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刀,刺得他皮肉剧痛,面容苍白。他听得余浅在说话。对柳悠悠说的。“我和他早已离婚,你们怎样,又或者不怎样,跟我没有关系。”
果然一点都不在乎了!贺言谨的心脏又是一刺。剧烈地疼痛扑天盖地。他无声蜷紧指头,感觉自己被人彻底抛弃,抛弃在一片荒园之地。余浅的平淡也刺痛了柳悠悠。凭什么自己疼痛不堪、名声扫地,她却不痛不痒?柳悠悠唔唔哭出声来,“余浅,大家都以为是我破坏了你的婚姻,可事实是什么,你自己一点都不清楚吗?”
“是我最先认识的言谨,是我跟他谈的恋爱。我们情深意浓,是你突然加入,抢走了言谨,是你强行拆散了我们!”
“如果……如果不是你利用对他奶奶的救命之恩逼她,她也不会逼言谨跟我分手,让言谨娶你!”
“他奶奶以命相逼,言谨只能顺从。你敢说,这些都不是你设计的?”
言之凿凿。颠倒黑白。“这些都跟余浅无关。”
余浅还未说话,贺言谨走过来,出声道。他眸光冷冷,脸色沉郁,对柳悠悠再也没有了笑脸。“当初小浅的确救了奶奶,却从来没有跟奶奶提过任何要求。是奶奶……早知道你和罗素的事,不能接受你,才逼的我。”
说这话时,他用力咽了咽口水。柳悠悠听得心神一荡,七魂走了六窍,嘴里却不肯承认,“言谨,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罗素,你是知道的啊,是你结婚后,我们才在一起的。我是为了你才……”“你还要说是为了替我还恩才嫁给罗素的吗?柳悠悠,你有这样好的良心?”
以前柳悠悠说什么,他信什么,如今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贺言谨没给她再辩解的机会,从口袋掏出几张纸递了过来,“自己看清楚!”
柳悠悠颤着手接过,低头迅速看了起来。越看,手越抖。脸越白。“不,这是假的,全是假的!”
那不是别的,正是她当初劈腿罗素的证据。“这肯定是余浅假造出来的,不要相信啊。”
柳悠悠眼泪汪汪,唇瓣颤抖,我见犹怜。贺言谨向来吃她这一套。如今却只有冷眼。“证据是我亲自查出来的,哪来的假?”
上次余浅将“逼娶”的真相揭穿,他是不相信的。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查了查。结果,真如余浅所说。在查到真相的那一刻,贺言谨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感觉胸口被重物劈碎,五脏六腑血肉模糊,没有一样全的。他震撼柳悠悠撒了弥天大谎的同时,更心痛余浅。两人婚后的记忆走马灯似地从头脑中闪过,闪出的全是余浅的温情暖意和小心翼翼,涉及他的,则是理所当然和冷漠无情。贺言谨将证据甩在柳悠悠脸上,“以前你能诬蔑余浅,只因为我相信你。从今天起,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言……”纸页的边角割在伤口上,疼痛难忍。柳悠悠泪水涟涟,摇摇欲坠。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人会同情她。大家只会觉得她的眼泪虚假恶心。背后伸出来的镜头慢慢缩回。贺志雄派给她的人原本以为能扳回一局,眼下看来,无望了。那人无声离去。“言谨。”
柳悠悠爬过去,改抱贺言谨的大腿,“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相信我。我那么爱你,可余浅一定是恨你的啊。”
“她恨你对她的不理不睬,一心想要报复你,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她现在这么有本事,想要造点假再让你去查到轻而易举。”
“你被骗了,她就是个骗子。”
余浅立在一旁听着柳悠悠的这些话,颊角扬起明明白白的讽刺。报复?贺家人配吗?有时间搞事业不香吗?为什么要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