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去警察局,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余浅赶到警察局时,老远就看到战时坐在一张黑色椅子上。普通的椅子毫不起眼,但多了个战时,立刻就汇聚了光芒,惹目得紧。但见椅子上的人眉眼微敛,一只长臂随意落在椅把上,修长的指散着,根根有如精雕,好看得无法挑剔。另一只手微曲,压在下巴处。姿态慵懒随意,神情散慢不羁,落下的发丝掩盖了些些眼眸,越发衬得俊美幽迷,多了几许惹人探究的神秘。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男人。随意的格子衬衫,平头,脑袋耷拉得厉害。在两人对面的一张桌子后,坐着工作人员,正低头记录什么。余浅无心做过多分析,快步跑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她的声音,慵懒的男人突然抬眸,唇角弯了一弯,“我没事。”
战时站了起来。他的身形特别修长,站起来尤其地高。余浅纤细的身子落在他面前,立刻显得矮小许多。已然有了小鸟依人的感觉。尽管听他说没事,余浅还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他毫发无伤,方才松了气。背后,又传来脚步声。余浅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贺言谨。他身后也没有跟摄像师,显然同她一样,是偷偷溜出来的。贺言谨会来,余浅极为意外,眼眸闪了一下。贺言谨朝她看来。以为他会质问几句,他却没有。他的目光极为平和,甚至带着几许心虚。新闻揭开了他的记忆,向世人赤果果地展示他是如何对待余浅的。贺言谨抬不起头来。“对不起。”
他低声道。“是不是这么做完后,我们之间的怨可以一笔勾销?”
他抬头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希冀。显然,他也认定这件事是她捅出去的。越这么想,贺言谨越轻松。一报还一报,余浅报复完他,他们之间就没有了怨,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追求她。余浅觉得可笑,正要说话。腰间突然一紧,被人环住。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退,背与男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背后的胸腔在震动,那人出声,“勾销不了。”
他淡慢地朝侧边的格子衫男人点下巴,“我找贺先生过来主要是想告诉贺先生,这件案子破了。真正揭穿真相的,不是小浅。”
“不是她是谁?”
贺言谨像被人用力刺了一下,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格子衫男人接受到战时的投目,身子不自在地椅子上移了两下,局促开口,“是……是个叫柳悠悠的女人。”
“柳悠悠?不可能!”
贺言谨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不去看格子衫男人,却来看余浅,“小浅,你明明知道这个答案我不可能相信,为什么还要扯上悠悠?”
“警官大人,不如您来跟这位贺先生说说?”
战时替余浅做了回答。他的身子微微侧过去,阻挡住贺言谨的视线,不让他与余浅对上。位置里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澄清事情真相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他起来,递了一份卷综过来,“这位是最初发布那则新闻的人,我们查了他的所有转账记录,发现只有一个叫江流的人给他转过账。”
听到江流这个名字,贺言谨的脸色突然十分十分难看。江流是罗素的助理。罗素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帮柳悠悠跑腿。他不认识余浅,不可能受余浅的指使给人转账!“江流已亲口承认,是柳悠悠叫他转的账!”
贺言谨像一个突然被人放了气的皮球,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无力地弓着腰,一只手压着桌面,用力地喘息。帅气的脸上滑过失望的神情,隐没在眼角。再也无法恢复本来颜色。“真相大白,贺先生,不用谢。”
战时道。说完扭头来看余浅,“我们走?”
“嗯。”
一分钟都不想和贺言谨呆在一起,余浅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去。直到出门好久,余浅才意识到男人的手还环在自己腰间,紧张地从他怀里跳出去,一双眼睛闪烁个不停,“谢……谢谢你啊。”
向来飒甜的女人,这会儿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只让他看到白生生的后颈线。战时觉得好笑又无奈,本想逗她几句,最后还是做罢。他主动拉开门,“上车吧。”
余浅迅速坐进车里,头都没敢抬。她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战时这阵子来不断地帮她,刚刚又做出那样的亲密举动,自然是对她有意思的。可她哪里有脸面亵渎他啊。余浅着实不知道如何跟战时讨论这个话题,只能一路沉默着。好在战时也没有跟她摊牌。到了大本营,战时将余浅放在大门口,自己去停车。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降下车窗,半只臂伸出来压在窗沿上看余浅,“柳悠悠这么害你,想怎么报复她?”
“报复?”
余浅一愣。贺言谨已经知道是柳悠悠搞的事,贺家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出于这个理由,她并没有想报复柳悠悠的事。战时微微一笑,“就算贺家人要报复她,也不能太平静。”
余浅朝他看过来,想要弄清楚一些,战时已扭转车头离开。他的车子刚走,后头就跳出个女人来。“不要脸!”
随着骂声到来的,是一个价格不菲的包包。余浅紧急间避开,包包贴着她的侧脸飞过去。她抬脸,看到沈月英气势汹汹地鼓着眼瞪自己,都能用眼珠子吞了她。沈月英也不去捡包包,张口又骂,“当初是你吵着喊着要嫁给我儿子,也是你心甘情愿在贺家做的那些事,现在反过来黑咱们家,说贺家人亏待你,简直不要脸!”
“你毁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又朝余浅冲过来。余浅轻轻一侧身,再次避过。沈月英多年养尊处优,身形已经发福,根本不及余浅一半灵活。余浅这一侧身,她扑了空,控制不住就朝前扑去。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余浅伸手将她捞回来,推在门上。原本想叫保安把沈月英带走,不过马上想到战时刚刚说的话。柳悠悠既然是个喜欢风浪的,的确不应该报复得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