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重男轻女。”
老庄老婆听着她的话，委屈得想哭。“既然没有重男轻女，就把她们交给我，我保证帮您教得好好的。我离开后也可以定期接她们过去，继续亲自教导他们。”
“我才不要你教！”
柳悠悠的话才落，最小的一个孩子就叫了起来。其他的孩子都已经超过八岁，接受了一些教育，知道一些人情世故，所以非常拘谨，并不乱说话。她才四岁，还没进过学校，也不知道怕人。这会儿鼓着腮帮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柳老师是坏蛋！我不听话，她就要把我关小黑屋。小黑屋里有鬼，还有好多骨头，我怕！”
“别乱说话！”
尽管老庄老婆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庄家屋后有个小黑地窖，里头残留了些人骨，这事儿前几天还惊动了警察。昨天老庄老婆特意提过一嘴。原本只想提醒提醒柳悠悠，不想柳悠悠反倒用这个来吓孩子们！小娃娃一语道破柳悠悠“会管孩子”的实情，直播室里顿时一片喧哗。“这是真的吗？”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方式管束孩子？”
“柳悠悠的所谓有一套就是这一套？”
“如果这也算一套，我还辛苦去上什么师范？直接跟老学究学不就成了？”
“话说，关小黑屋这种事儿发生在柳悠悠身上，着实让我怀疑她的学历都是造假来的。”
“但凡接受过教育的，就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把小孩吓坏了怎么办？”
“我家的狗都知道关小黑屋不好。”
“……”柳悠悠也被小娃娃的话给吓得面如土色，攥着手机一动不动。“没……没有这回事。”
说话时，她的嘴打着漂。虽然否认了，一直在旁听的贺言谨和贺若承还是齐齐抚额。能力不行的人哪，哪怕创造的机会都把握不了。一副好牌，硬是给她打得稀烂。老庄夫妇昨晚就从孩子们嘴里知道了这事儿，但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有反驳柳悠悠，只去斥责孩子。小娃娃很不高兴，“她干不好活，还把咱们的早饭给抢了，就是个坏女人！”
“早饭？”
几人齐齐一愣。老庄面上无光，拎着小家伙就往房里走。进去后关了门。小家伙一走，室内安静下来。“小孩子喜欢乱说话，别管她。”
老庄老婆低声道。她的话音才落，三声“咕咕”声齐齐响起。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同时捂住肚子，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三声弄得老庄老婆尴尬不已，B组人更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许真人无声地朝柳悠悠看去一眼。要不是她先入为主地说饭菜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也不会……抢小孩子的饭吃。丢人，真丢人！连许真人都觉得丢人，贺言谨和贺若承就更别说了。他们从小到大生活优渥，根本不屑于抢人饭食。可现在……贺言谨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贺若承也没好到哪里去。柳悠悠不仅吓唬孩子，还带头吃了孩子们的早饭，直播室里骂声一片。喷子们就算长了十双手，也敌不过这扑天盖地的骂。气势越来越弱。不知道谁放了一段老庄和老婆的录音上去。录音的背景是潺潺水声。老庄吧嗒了一下，似在抽烟：“那三个虽然干得挺卖力的，可都是从城里来的，病病歪歪，干一天活还顶不上我一个人干一天。还得准备一天三餐，不划算。”
老庄老婆“嗯”一声，“咱们粮食不多了，娃儿寄回来的钱刚够咱们买吃的，没有多余的粮给他们，不如叫他们去别家吧。”
“其实冲着他们三个的干劲儿，咱舍点粮食自己吃点苦也没事，可那个柳悠悠……她干活不卖力也就算了，还老唬娃仔仔。”
“仔仔们没爹妈在身边，只能咱们做爷奶的多疼疼，快让他们走吧。”
录音一出，直播室里出人意料地安静。没一个人发弹幕。大家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农村人的辛酸，贺言谨三人虽然努力却终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反而帮了倒忙……唯一值得说道的只有柳悠悠。许久，弹幕里终于飘出一句：“无药可救。”
没点名没点姓，大家心知肚明。柳悠悠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弹幕，看到这话，气得想要晕过去。一时间忘了摄像头还对着自己，脱口而出，“录音是假的！绝对是假的！一定有人看我不顺眼，有心弄假录音害我！”
说完，就将手机朝老庄夫妻对了过去，“是假的，对不对？”
贺言谨和贺若承猛然回神，上去阻止，“悠悠！”
一个拉她，一个伸手去抢她的手机。柳悠悠此刻哪里还会听他们的，将手机丢在老庄身上，“好好听听！”
手机里立刻响起老庄和他老婆的对话。“不是你们，是不是？”
放完，柳悠悠就急切地问。老庄和他老婆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难看，都不敢抬眼看人。老庄抱着手机，像抱了个烫手的山芋，颠来颠去，想给自己老婆，又觉得不好。“录音不是我们录的。”
老庄老婆连忙澄清，“我和老庄是偷偷说的，没看到有人……也不知道谁录的。”
庄户人家，不会撒谎，有什么说什么。这一澄清，全世界都安静了。贺若承头痛似地一阵闷哼，贺言谨无奈地咬紧了一边唇。许真人默默拍额头。柳悠悠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却不甘心，出声喊道：“是不是有人买通了你们？余浅？还是战时！”
老庄和他老婆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余浅和战时是谁，怎么买通？呯！老庄突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我们家里穷，就见钱眼开，谁都买得通？你们真是太过分！早知道你们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留你们！”
柳悠悠认定他们被收买了，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别的，“是我该后悔才对！早知道你们这些穷鬼忘恩负义，说什么也不会选贫困户！”
话说完才意识到摄像师对着自己，自己丑陋的一面全都拍了进去！柳悠悠顿时又羞又窘，用力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看不起穷人，我只是太激动。”
可惜，覆水难收。柳悠悠再无心做公益，捂着脸跑远。贺言谨和贺若承辅助失败，垂头丧气，也没有了继续做下去的心情。许真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随他们一起回了住处。然而这些并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