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绿病逝的第二天,中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蓝绿的母亲,抱着录取通知书哭的死去活来,蓝绿的父亲也强忍着悲痛默不作声,一根根抽烟。史俩八忍不住想起蓝绿住在她家的那个时期,他希望蓝绿考到中山大学,两个人都在广州,就可以时常的见面,因为相思真的很苦,看来蓝绿从没有忘记他的这个要求,也做到了他的要求,这让他觉得更加悲痛,他表面看来八面玲珑,但当蓝绿说分手时,他竟只当小女孩心不定性,若不是唐昕颖提醒,他怕是再也不会来见蓝绿,而蓝绿却悄悄考了中山大学,此刻,他想哭,却没有办法和蓝绿的母亲一起哭,他不想再给这两个失去孩子的父母再添悲伤。遵从蓝绿的遗愿,蓝红和史俩八要把她的骨灰撒进他们第一次游玩的那条河里,绕过孤独小山的河水发出潺潺的声音,史俩八和蓝红谁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将蓝绿的骨灰撒进河里,原来生与死将两个人分开是如此这般的简单!史俩八悲伤的甚至已经感觉不出任何的悲伤。他拿出那本《挪威的森林》默默在河边焚化了,原来,绿子是他生命中的直子,这结局出乎意料的让人悲伤的有些好笑,以至于他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听了唐昕颖的话,如果从黄花岗那一别,他与蓝绿再无瓜葛,也就没有今天的悲伤。书页焚尽,烟灰四散,史俩八终于感觉蓝绿是他再也抓不住的一缕青烟,他忍不住抓住自己的左胸,那颗心脏痛的让他发不出任何声响,可他终是绝望的张着嘴无声痛哭起来。想不到,七月的开始竟是悲伤。史俩八知道欠覃雅诗一个交代,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覃雅诗开口,他们虽没有捅破男女关系的窗户纸,但彼此知道心里都有对方,只是蓝绿事情发生后,让史俩八从新审视自己的感情,发现,他原来根本就不能忘记蓝绿,因为,这才是他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的刻骨铭心后,以后每一次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覆盖前面的感情。偶像剧里的狗血剧情,本就有着生活的基础,不过是因为狗血撒太多了才变成狗血剧情的。史俩八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他想奔着家的方向前进,家实在是一个可以让人疗伤的好地方,他决定应该和覃雅诗说些什么,但此刻他给谁打电话的心情都没有。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王兴德打来的,只一句话:“不要问为什么,马上回学校,这是命令。”
于是,史俩八只得将车掉头。进入广州的时候,天空原本是晴的,但到了学校,天空竟然下起雨来,史俩八忍不住的想:“今天会不会见到覃雅诗,如果见到了该怎么说?”
然后,史俩八就发现被召回的全是参加与A计划对抗训练的学员们。陈校长组织大家进行开会,史俩八远远看见覃雅诗坐在角落里,他觉得覃雅诗在故意躲避着他。陈校长无比悲痛的说:“同志们,要和大家通报一个噩耗,就在前天,我们的A计划组在新疆某边防支队同支队官兵一起常规出早操时,遭遇了恐 怖 分 子袭击,恐 怖 分 子先是用重型卡车在出操队伍后面进行冲撞,然后又向队伍投掷了自制的炸弹,由于是常规训练,特战队员没有带任何作战装备,最终造成教导员肖乌堆在内的16名官兵牺牲。”
陈校长的一番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大家似乎忘了纪律的存在,开始议论纷纷。因为就在不久前,大家还在番禺基地一起进行对抗训练,这么快就天人永隔,说起来真是不胜唏嘘。最主要的是一群特战队员竟然被恐 怖 分子用卡车和自制炸弹杀害了,听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而参与袭击的3名恐 怖 分 子,两名引爆炸弹的额当场被炸身亡,另一名企图自杀,被其余官兵擒获,3比16的战斗,这不仅仅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更是军人的耻辱。潘高峰对史俩八说:“我的妈呀,太意外了,五天前,公安部才为他们践行,送他们去新疆执行反恐任务,网上还有公安部一个姓孟的领导和他们合影留念,大讲反恐工作的重要意义,想不到姓孟的是给他们送孟婆汤啊!”
史俩八赶忙拿出平板电脑,上网搜这段视频,果然是有送行视频,还是带国字头的大型新闻网站,视频里,肖乌堆意气风发的发言表示“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姓孟的领导殷切嘱咐,讲话高屋建瓴,高瞻远瞩,一派浓郁的政治味道。但视频中独独没有强井怒的影子,史俩八问潘高峰:“这牺牲名单里没有强井怒,视频里也没有他,他作为队长怎么会不参加行动呢。”
这时,校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义愤填膺,但大家议论议论就好了,下面听我讲话,那个,史俩八,把你平板收起来,要不就交到我这里来。”
史俩八赶忙收起平板,大家也恢复了安静,陈校长极具鼓动的问到:“人肉炸弹,这是中东地区最常见的手段,被宗教和仇恨束缚的人不怕死,难道我们共和国的军人就怕死吗?血债必须血来偿,这个仇,咱们要不要报?”
底下立刻声嘶力竭的喊到:“报仇,报仇,报仇……”陈校长说:“所以,经部党委研究决定,从咱们对抗组中抽调16名同志,和其余队员组成反恐突击队,继续完成此次任务。”
陈校长说完,下面立刻群情激奋,都大声嚷嚷着:“我去,我去!”
就连一向安全第一的潘高峰也两眼圆睁大声呐喊着:“我去,我去,我勒个去……”。原来,潘高峰看见强井怒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的从校长身后闪出,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热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史俩八看着强井怒的样子,也很是好奇,是什么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校长见强井怒来了,忙起身把他让到C位说:“大家不要吵了,下面有强井怒队长亲自挑选人员。”
于是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强井怒,强井怒因为也叫不上这些学员的名字,便凭着记忆用手指点选。但是,他第一个叫到的便是史俩八的名字:“你,你叫史俩八,我要你做狙击手观察员,出列!”
强井怒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就像要生死力博的困兽。覃雅诗、谢三光、娄道敬、艾可可、贾权等一众精英全部入选,到显得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史俩八弱到爆。史俩八远远看着和他站在一个队伍里的覃雅诗,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好默默无语了。没有鲜花,没有任何仪式感,他们在仇恨中以最低沉的方式被专机运到了新疆边防某支队。在殡仪馆,他们参加了16位烈士的追悼会。看着躺在鲜花中的一个个昔日和自己生活、训练的战友,众人无不暗自神伤。还好没有肖福泥,这个和史俩八熟稔的A计划队员,因为要转业,队里竟未安排他执行此次任务,但这次,他不得不再次批甲上阵。史俩八看着躺在鲜花丛里的肖乌堆,突然觉得很讽刺,他费劲心思得到了指挥权,而换来的却是安静的躺在这里听着他们的事迹报告,这让史俩八不由得又想起宿命二字。那位姓孟的领导也来参加追悼大会。肖福泥在史俩八身边耳语说:“其实,之前每次我们出征都是静悄悄的出去,静悄悄的回来,自从对抗演练后,强井怒似乎被你们打垮了信心,肖乌堆顺便接过了指挥权,但这个人太爱出风头,又会迎合领导,偏偏赶上这个姓孟的领导也愿意出风头,就有了践行誓师大会,这是我们特战队的忌讳,等于把目的和行踪告诉对方,这次的事就是西日阿洪做的。”
史俩八冷漠的看着孟领导,突然觉得很悲哀,原来真是这样,蝼蚁的命真不值钱,不过是为了让那些高高在上人可以粉饰自己的功绩,装点自己的形象罢了。果然,孟领导又进行了慷慨激昂的讲话,并要求务必活捉西日阿洪,交由人民审判,告慰烈士英灵。他的一番讲话,给陈校长这个打过仗的老同志听得直撇嘴,从此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当不了更大领导了,因为政治站位永远达不到孟领导的水平,也说不出那么冠冕堂皇的话。追悼会结束后,陈校长罕见的飙脏话对参战学员说:“他奶奶的爪子的,我不知道什么人民的审判,我就知道告慰英灵的方式就是血债血偿,你们他们的别像个娘们似得,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覃雅诗,你们他妈给我狠狠打他们,让他们拿命来偿。”
万幸,和史俩八熟稔的史策也没有牺牲,只是王皓的罹难让他悲痛的不能自己,如同失去亲密的爱人一般,史俩八和史策编为一组,成了狙击手的观察员。而贾权,也扛起来狙击步枪,只是,这次枪膛里装的是带血的真子弹。队伍经过简单的整合,上级开始催促赶紧开展行动,只是身为队长的强井怒却一直说时机还未成熟,史俩八看到强井怒眼中的犹豫,他知道,对抗训练几次的失败,让强井怒不再那么相信自己,对抗演练牺牲是假的,而一旦进入战斗,牺牲就是真的,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强井怒不敢去赌。晚饭后,强井怒在楼顶大口大口的吸烟,史俩八来到强井怒面前,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说:“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
强井怒把烟蒂仍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说:“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作战计划更完美,我不能出现番禺那样的失误,因为是失误了死的就是我的兄弟。”
史俩八看着强井怒说:“其实,有些事一直想跟你说,你失败并不是你的作战方案不行,也不是我们计划的多完美,这里面着实是有很多意外。”
史俩八将对抗训练时,强井怒组织进攻而他们因偷懒不在岗位等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与强井怒听,直听得强井怒不由感叹世事无常。“所以,根本就不是你们事先有了对应办法,而造成我们的战损?”
强井怒说。史俩八点点头说:“对,我们本就知道你的计划,进行了有针对的部署,但扔不能与你一战,因为你们太强了,而现在,西日阿洪不知道你的作战部署,他们的布防咱们已经烂熟于心,你说,咱们失败的几率有多大。”
强井怒说:“可现在是新老队员混搭,虽然已经把你们最强的挑出来了,但毕竟你们是第一次实战,难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史俩八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轻看了我们这些新人,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参加这次战斗的,而且,通过这几天封闭训练,你应该能看到,新老队员之间已经能够无缝对接,你还担心什么呢?”
强井怒拍拍史俩八的肩膀说:“谢谢你,以前对你有些看法,我也着实不太喜欢你们这些油滑的军人,但现在对你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了。”
史俩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说:“比起你现在对我的示好,我似乎更喜欢你往日桀骜不驯的样子。”
强井怒哈哈一笑说到:“那以后你在我手底下,别想过什么好日子。”
他话说完,眼中再次有了日常那如鹰隼般桀骜的光芒。史俩八知道,强井怒终于活过来了。次日清晨,强井怒向领导汇报了作战计划,气象预备晚上会有小雨,山地湿滑,危险增高,能见度也不太好,强井怒却认为这才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于是将行动定名为七月风暴,孟领导想来践行,并带着部里的记者,强井怒听后,嘴一撇说:“那我们先走一步,就不和梦领导碰面了。”
负责任务的总指挥殷切嘱咐说:“领导的面子不给就不给了,毕竟是秘密行动,让不懂战斗的领导来搅合,还不如你们先走,剩下的事交给我,但孟领导千叮咛万嘱咐,要活捉西日阿洪交由人民审判,他牛皮都和媒体吹出去了,你们务必要抓活的。”
强井怒傲娇的一笑说:“抓活的很容易,但要看我心情了,不说了,走了。”
是夜,在夜幕的掩护下,这只全新的突击队迁入山中,按照指定目标分三组靠近西日阿洪的营地。西日阿洪从国外潜回,原定过完八一建军节,组织召开完他们公司的股东大会后就离开,因此,这次行动务必一次成功,失败以后,怕是再也难抓住这个大毒枭,而这个度假村似得的营地,旁边就是一条界河,驾驶船舶,40分钟就可以开出中国,那时候也就再也无法抓住他,任务虽然做过诸多研判,推演,但大家都知道,这次失败不起。史策和史俩八到达指定高地,枪口可以打中营地每个窗口,另两组狙击手也分别到达指定地点,潜入人员分组也到达指定位置,负责抓捕的两组一组是覃雅诗、谢三光和娄道敬组合,另一组则由强井怒亲自带队,队员是肖福泥和艾可可,都是一等一的战将,指定位置进入后,全等强井怒一声令下,开始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