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之路,不过一辆大轿子车的轰鸣罢了。史俩八自从进入这个学校,出门都是解放车的后斗,这回一换舒适型的运输工具,立刻变得不适应了,竟然晕车了,下车后,感觉浑身发冷,在厕所吐得都哆嗦起来了,即便是这样,强井怒也没放过他们,一下车,强井怒就下了第一个命令“背着自己的背包跑10公里。”
好在跑步是这个学校的特色科目,大家都不太发愁,可苦了史俩八,还吐的两腿发软,又开始疯狂跑步,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软绵无力,而强井怒派出肖福泥在前面乘着一辆敞篷的北京吉普军车拿着大声公一直不停的喊着:“快点,快点,你们太慢了……”为了不输这口气,史俩八一直咬牙坚持,谢三光看不下去了,要帮史俩八背背包,肖福泥立刻呵斥到:“你们那两个再干什么,等大家都跑完了每人再加10公里,自己的行李自己拿,战场上枪能给别人吗?”
史俩八拒绝了谢三光的好意,使劲一咬嘴唇,振奋振奋精神说:“好啊!真有点电视上演的特种兵训练的意思了,跑吧,跑不死的。”
一向不喜欢史俩八的艾可可看见史俩八也忍不住起了同情心在他身边说:“你要不行了就把行李给我,他娘的我再跑三十公里都没事。”
史俩八向他报以感激的目光说:“谢谢你,我没事,别和我说话,免得一起受罚。”
果然,艾可可还没来的及多说一句,那边肖福泥已经给艾可可加了10公里了,似乎只要有人靠近史俩八就要被加练似的。这一下给艾可可激怒了,发了狠的去追肖福泥的汽车,肖福泥不想和这莽汉正面冲突,令车加快速度,可艾可可实在太快了,片刻,追的肖福泥离队伍有了一定距离,于是队伍其他人都放慢了速度,争取喘息的机会。跑到快5公里的时候,强井怒指挥人开来一辆消防车,用车顶的水枪开始降雨,强井怒在车顶喊叫着:“广州这个地方,雨水多,现在就要让你们适应适应雨中的训练。”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学员的母校,就是一个喜欢在下雨天搞东搞西的组织,一见到水,学员们都兴奋起来了,跑的更加带劲,给强井怒看了个大跌眼镜。10公里跑完,强井怒有点找不到北了,原本是冲着下马威来到,没想到各这群人整兴奋了。史俩八晕车症状一浇水,竟然也好了很多,肖福泥大喊:“都谁被加罚10公里了,主动出来。”
“报告,我”史俩八站出来了。“报告,我”谢三光站出来了。“报告,我”艾可可站出来了。到了最后,全队人都一起乐乐呵呵再次投入到跑步之中,而且精神似乎比跑第一个10公里时更好了。强井怒一众人在旁边看着心里不免有些些许敬畏,果然,从这个学校选人不会叫人失望,变态的学校,必有变态的学员。况且,学校军事排名前20的全在,还有智慧担当的30名。肖乌堆忍不住说:“强队,我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早点进入实战模拟了,这群人倒不用怎么练。”
强井怒点点头说:“是啊,体能方便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战术、格斗和射击要加强练了,不过,通过我之前的了解,这里面比较差的几个人是潘高峰、史俩八、牛十八、袁军军、叶笨,他们5个人要专人负责训练,别人一天摔100个倒功,他们要200,别人一天打1000发子弹,他们要2000,和他们格斗的配手要咱们队里最硬的,对,还有他们的狙击手,要让史策和王皓亲自带,包括观察员。”
肖乌堆点点头说:“这个好说,要不就把史俩八留给你亲自操练?”
强井怒摇摇头说:“把他留给肖福泥吧,这小子有憋着劲想收拾他呢,没准能擦出什么火花呢。”
于是,特训就抹去了大部分的体能训练,把精力放在了战术,射击等方面,而受到特别照顾的那5个人则不在列,他们每天要进行比别人更多的体能训练外,其余训练也翻了一番。每到加练时,潘高峰都会忍不住骂:“这训练翻一番真是他奶奶的难受,要是翻一番的是我家的GDP多好。”
而最惨的就数史俩八了,每天基础课上午,肖福泥就一脸坏笑的来到史俩八身边,史俩八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花样。这天,肖福泥又是同样的表情来找史俩八,史俩八忍不住问:“就直说吧,今天准备怎么折磨我?”
肖福泥说:“昨天见你手枪速射练的不错,打移动靶都能枪枪命中靶心,说明你进步挺大。”
史俩八说:“是,我天天打的子弹比别人多一倍,胳膊都该打断了,成绩能不提高吗?”
肖福泥说:“是啊,你现在不至于再误伤自己人了吧。”
史俩八说:“要是现在再搞对抗,谢三光肯定不会死了。”
“行,有进步,而且信心也足,那今天咱们玩解救人质怎么样?”
史俩八问:“解救人质?就是香港飞虎队电影里总出现的那种在房子里打坏人,打到人质就算失败那种?”
肖福泥说:“差不多,咱们去实在训练场,我在一栋楼里安排了挟持人质的靶子,同时,还部署了不少地雷,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出来。”
史俩八说:“可是排雷这块我和他们一样,只学了个大概。”
肖福泥说:“够了,有些雷不是非排不可,你发现了,引爆了也就算危险解除了。”
史俩八问:“那么,那哥四个和我一起玩吗?”
肖福泥摇摇头说:“他们各玩各的,其实,这些都是未来几天要学的课程,你就笨鸟先飞,省得到时候丢我的人。”
史俩八拍拍肖福泥的肩膀说:“大哥,你都折磨我这么多天了,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现在除了打不过你,别的都马马虎虎了,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解救人质现场安排在一栋四层楼上,需解救的人质在二楼,要从三楼攻入,史俩八按照设定情节,从楼背面爬上楼顶,然后固定好绳索,放绳索从四楼楼顶约到三层,踹窗而入,立刻举起他新配备的95突击步枪,据枪瞄准,不同窗口不停闪现敌人和人质头像,史俩八沉重应对,迅速消灭了三楼敌人,向二楼进发的时候,史俩八发现了楼梯口的透明细丝,细丝两边连着触发雷,史俩八轻松排除了雷,这几乎是最没技术含量的雷,只要眼力好就行。沿着楼梯向下走的时候,史俩八发现前进的地上有一片散落的垃圾,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去翻看这堆垃圾,里面有雷的话一定中召,于是,史俩八按照肖福泥的提醒,对着垃圾一通扫射,果然,里面冒气白烟,那白烟扑面而来,竟然是一颗催泪雷,史俩八只觉得眼睛酸痛,呼吸困难,急急退回三楼烟到不了的地方心里暗骂:“就知道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还让我引爆累,就等着我中招了吧。”
解救人质的时间限定为10分钟,史俩八一看表,已经过去了5分钟,这烟雾必须得过,可他并没带氧气面罩,情急之下,史俩八想起今天课上讲的,用自己的尿阴湿了毛巾也可以有效解除催泪瓦斯的烟雾。史俩八终于明白了,今天自己要想完成任务,这肖福泥下的套就必须得上。好在他是一个万事无所谓的人,于是,他从墙角找了块破布,冲着破布尿了一泡尿,看着这块布心想“反正是自己产出的,无所谓了。”
一咬牙,捂着脸,蹬蹬蹬快速穿过烟雾区。穿出烟雾区,史俩八没被烟呛到,反而被自己的尿呛得快吐了,于是他忙扔掉破布,使劲吸了口新鲜空气,还没来得及休息个3、5秒,敌人和人质又从不同窗口反复闪现了,于是,史俩八沉着举枪射击,95子弹打没了,史俩八迅速换92手枪,继续射击,终于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就是最终要被解救的人质房间。走到房间门口,史俩八发现里面的设定竟然是一个匪徒躲在人质后面,摇摆装置使得匪徒左右晃动,偶尔会露出半个脑袋,也就是说,史俩八必须在晃动时,迅速击中匪徒头部,这样才能解救人质,而人质身上还绑着炸弹,史俩八看到炸弹时间还有1分40秒爆炸。最妙的是,这个人质头像竟然用了覃雅诗的头像。此时大喇叭里传出声音:“你不要乱来,你爱人在我手上,马上把枪扔了投降,要不咱们就同归于尽。”
史俩八忍不住想:“他奶奶的,我和覃雅诗的事都传A计划去了,这都哪跟哪啊,人家覃雅诗都好几天没怎么和我说话了。”
想归想,但他看到人质是覃雅诗的模样时,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许慌张,他知道,这是肖福泥在和他玩心理战,越是在乎的人,越容易让人心里破防,不再那么稳定,而这一破防,就难免出错。炸弹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匪徒忽隐忽现,史俩八深吸一口气,摒住呼吸,心里默念这几天学的射击口诀:“心稳、眼稳、手稳。”
他见匪徒露出半个头,大喊一声:“覃雅诗,我舌吻!”
砰的一枪正中匪徒眉心。他来不及庆祝自己出神入化的枪法,正准备上去拆穿炸弹,突然,他发现通往覃雅诗位置的地面有一段有些突出,一定是松发地雷,如果踩中,要浪费时间排雷,这样就没时间解救人质。可人质在前,如果直接引爆,势必威胁人质生命,史俩八看了下环境,忙掏出匕首,只几下把门框上的一个铁门合叶撬断,提起铁门向地雷位置过去。“如果是触发地雷,这一门板过去大家就都完了。来不及多想了,赌一下。”
史俩八把门板推向那片地雷阵,果然,没有情况发生,是松发雷。史俩八踩着门板。用力跳到人质身边,说到:“雅诗,别怕,我这就把炸弹拆了,咱们一起出去。”
在他心里真的就把这个人质看成了覃雅诗,虽然慌张,但却有拼着命去救的理由。拆开炸弹面板,按照课上那可怜的所学知识,分析了一番线路,果断绞断一根蓝色电线,时间触发装置停止了,史俩八长出一口气,他来不及拆除人偶身上的炸弹,因为距离10分钟还有不到30秒的时间,如果出不去,整个建筑就会爆炸,于是他把人偶抗在肩上,迅速冲向一楼,期间又消灭了几名敌人,等冲出大门,还有5秒就到10分钟了,肖福泥也在门口紧张的看表。史俩八刚把人偶放在地上,整栋大楼就冒起了白烟。史俩八也瞬时瘫坐在地上,摘了头盔,大口大口喘气,这个游戏确实紧张又刺激。肖福泥笑着说:“9分55秒,怎么样?这个游戏刺激吧?”
史俩八说:“很刺激,也更加显示出你确实不是人。”
他说完,指了指那个覃雅诗的人偶。肖福泥说:“当你关心的人生命受到威胁时,你还能平静的去完成任务,而不出任何错误,这才是特种兵的心态。”
史俩八说:“你凭什么说我关心的人是覃雅诗啊,再说,我也不是什么特种兵,我们来这里是当匪徒的。”
肖福泥也坐在史俩八身边说:“虽然你和覃雅诗不怎么交流,但我发现你们互相看对方的眼神不一样,而且,平时也能听到大家议论你们的事,于是,我就分析你们的关系应该超越了一般同学的关系,能够冷静分析预判,也是一个特种兵必备的素质。”
“都说了,我们不是特种兵,就是匪徒。”
“那你知道匪徒是什么素质吗?他们为了生存,可能要面对更加绝望和残酷的环境,又或是身后有宗教渲染的狂热,所以,他们的训练热情不比我们少,他们若还掌握武器装备,战力不比我们弱,因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亡命之徒,所以,叫你们来当陪练,就是要把你们提升到和我们差不多的高度,而且要清楚我们的战术和作战目的,这样,更方便你们打击我们,把我们逼到绝境,这样才能让我们真正的提高,实战中也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史俩八说:“但我们这群人基础不一样,象艾可可,娄道敬他们那样,我觉得比你们也弱不了多少,培训培训战术什么的,肯定可以赶上你们,我和潘高峰这样的,再怎么练也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啊。”
肖福泥说:“今天的任务你完成的就算不错,临危不乱,能迅速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个也很重要,一个组织中,往往充当智慧担当的可能作战能力上没那么强,但给敌人造成的伤害却是最大的。上次对抗,我虽然不服输给你们,但不仅仅是我们轻敌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你们确实是用脑子在和我们战斗,而且,你们出发点是和我们战斗,不是尽快逃离战场,所以,才给我们造成了伤害,如果像其它队一开始就想跑,反而会被歼灭。”
史俩八说:“也没想过和你们打,就是看那几个队被全歼,觉得跑肯定是跑不赢,倒不如和你们一战,最后时刻,不也选择跑了吗?”
肖福泥说:“那时候打到那种时刻,你们完全具备逃跑空间,能够审时度势,保证自己在战斗中利益最大化,这才是一个指挥员最应具备的素质。”
史俩八见肖福泥这么肯定他们脑子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肖福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上次对抗大半是陈海指挥得到,他和潘高峰纯属误打误撞搅局,到现在和被那些英雄派骂他们是阴险小人,于是他问到:“肖班长,您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夸奖我,莫不是要捧杀我?”
肖福泥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荣誉傍身,却能冷静的不被赞扬干扰,这样的品质绝对是将帅之才。”
史俩八笑着说:“看你这么欣赏我,不如咱们烧黄纸,做兄弟?”
肖福泥说:“好啊!我当兵15年了,还没拜个兄弟呢,正好今年准备转业了,在部队拜个兄弟也不错。”
史俩八惊讶的问:“你都当兵15年了?那不得30多了?看着也就22、23的样子,而且,15年你只是混了个上尉,这干特种兵进步也不快啊。”
肖福泥笑笑说:“谁说干特种兵进步就肯定快啊?我是26的时候进的A计划,之前一直在云南边境地区从事缉毒任务,正排干够3年,副连也干够了3年,才提的正连。”
史俩八说:“那为了什么啊?进步也不快,我们那里基层带兵的比你快多了,也不用象你们这样玩命。”
肖福泥笑笑说:“喜欢呗!觉得这是荣耀,是当多大官,挣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荣耀,你要是没这份热爱,就根本干不了这行。”
史俩八的心里忍不住有了很大的震动,说实话,他知道自己不是纯粹的战士,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当了干部光宗耀祖,而且可以助力家族企业,自己也曾卖过黄唇鱼挣了不少钱,但面对这个真正的战士,他忍不住自惭形秽,原来,一切吃苦受累玩命却乐此不疲的原动力叫做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