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丞相不悦的看了梨向柔一眼,沉声道:“你嫁为人妇,就要遵守妇道,岂能贪睡至此?”
梨向柔一愣,匪夷所思的看向丞相,喃喃道:“爹……您怎么能……相信他呢?”
二夫人见状也红了眼圈,恨恨地看着杜志航,如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就不该设计梨向月,结果今日害的柔儿成了这样。她刚才就觉得柔儿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没承想才刚成亲,那个杜家居然敢如此作践她的女儿。梨向月心底冷笑,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梨向柔嚣张跋扈是不假,但她说被杜家欺负,也是实事,自己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杜家那个市井门户,机缘巧合之下娶到丞相府千金,是多么一幅自鸣得意的嘴脸了。杜志航自卑又自傲,越是攀了高枝越是会作践梨向柔,好像这样才能显现出他的清高来。而丞相也并非全然相信杜志航,只是他如今也没法子。总不能自己刚促成了这婚事,就为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儿受委屈而反悔吧?所以,今日之事,就是一场死局。她如今之所以还在这里听这些人掰扯,完全是为了另一件事。果然,面对梨向柔和二夫人两人的眼泪,丞相只能叹了口气,不悦的瞪了杜志航一眼,只沉声道:“行了,今日回门本是个高兴事,小夫妻刚成亲,也难免有磕磕绊绊的,等一会儿回去时,我让人给你们装些银子作为家用,再带去两个婢女使唤,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这已经是他这个当爹的,给梨向柔的最后一丝温情了。梨向柔听见这话,却没有半丝高兴。因为她听出了对方的画外音,爹爹是一定要让她在杜家过日子,不会替她讨公道了。给银子,给婢女,这就算是安慰了吗?二夫人则冷笑一声,眼眸里现出一丝悲凉的意味,看着丞相那张侧脸,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唯一高兴的,则是杜志航了。没想到丞相老丈人还是怜惜他们,开始给人银子了。想到今日回去救会带着人和银子,他就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一些,好早点带回去给爹娘看。同时他心里忍不住开始自作聪明,到底还是亲父女啊,就算梨向柔给家里丢脸,就算他这个老丈人恨梨向柔,可见她受苦,还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只是,老丈人不会对他这个女婿如何,只能用银子来贴补。想到这,他更是忍不住窃喜,看来以后这一招还要多用用才是。只要梨向柔回家诉苦,是不是就还可以从府里拿回银子去呢?这顿饭做的还算丰盛,却谁都没吃几口,丞相最后借口有要事要做,随便叮嘱了几句新婚夫妻要相互尊敬的话,就走了。而梨向月也不动声色的起身,眼神在梨向柔和二夫人脸上轻轻扫过。梨向柔此刻已没了斗志,满心失望,根本就没空跟她置气,那二夫人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满眼都是冰霜之气。“妹妹好好跟二夫人叙叙家常吧,刚成亲若是往娘家跑的太勤了,难免让人笑话,只怕往后这样母女相见的场面,会很难得呀。”
梨向月说完,便转身走了。袖子佛动间,袖角扫到了梨向柔的脸上,对方眼底这才闪过一丝恨意。二夫人却在背后使劲捏住了拳头,后槽牙咬得紧紧地。等出了门,小桃忍不住疑惑,一个劲的往梨向月的脸上看,却始终没有问出来。梨向月终于看出她的异常,脚步不停,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姐。”
小桃见她问,终于鼓足勇气,上前一步道:“您向来不是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如今柔小姐已是翻身无望,奴婢知道您也不屑对她冷言冷语,您刚才……”跟着梨向月久了,小桃渐渐也摸出了对方的性子。对方容貌清秀,心思却很沉重,惯会装出各种样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梨向月却有一种性子改不了,那就是她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比如刚才,梨向月临走时那几句冷言冷语,除了会让二夫人和梨向柔感觉到羞辱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呀。梨向月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回头问一旁不说话的阿丑,道:“阿丑,你觉得呢?”
阿丑神色不动,眸底闪出一丝无所谓的态度,坦率道:“奴婢不知,反正奴婢只知道,小姐您做事自有您的道理。”
“嗯。”
梨向月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小桃的额头上点了点,嗔怪道:“你呀,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往后你就跟阿丑学着点,凡事多看多听,少说话。”
小桃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被梨向月指着的地方,不甘心的嘟囔道:“奴婢一直就是这性子嘛……”三人很快来到小院门口了,经过一日的修葺,当初被烧的地方也基本修好了,此刻完全看不出被火烧过的痕迹。梨向月进了门,见旁边没旁人,这才道:“今夜都警醒着点吧,我预感有事要发生。”
她话音刚落,小桃和阿丑脸色都慎重起来。主屋,只剩了二夫人和梨向柔杜志航三人。二夫人直勾勾盯着杜志航,她的眼神像刀子,像是要将杜志航给剥了皮似的。杜志航也知道对方为何生气,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喝茶,后来眼珠转了半天,想到这府上始终还是丞相老丈人说了算,二夫人就算再不愿意,也管不到自己家里去,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怕了。“娘子,时候不早了,要不……”既然丞相老丈人都走了,杜志航也不想在这待着看二夫人那张脸,便起身冲梨向柔说了一句话,就要带她离开。梨向柔一听这话,就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似的,立刻拉住二夫人的手,哭道:“娘我不要走……柔儿不想回杜家……”她说哭就哭,本来就是一腔委屈来的,结果今日爹爹不给她做主,如今都不用伪装,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