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看了眼追过来的男人,凑近身旁的景清,小声说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霆哥哥这么喜欢黏人啊?”
瞧瞧,这才多大会儿,就出来找人了,景姐姐还能不能有一点人身自由了?“我也这么觉得。”
景清附和了句,没有回头,不过听脚步,应该就差十来步了。这男人这么急找过来,不会是怕她晚上不回家了吧?娇阳灵机一动,看了看此刻桥下正划过来的一艘小船,悄声说着,“景姐姐,想不想尝尝夜不归宿的滋味?”
景清杏眸轻眨,还来不及细想她这话的意思,娇阳突然一拽她的胳膊,朝着桥下跳去。景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拉,给吓了一大跳,还好以前习武不是白习的,迅速稳住身形,跳的了甲板上。走过来的墨长霆眼见她跳了下去,立刻追了上去,却看到两人正巧落在了一艘游船上,凤眸顿然一沉。“清儿?你要去哪儿?!”
刚在游船上站稳的景清,悄然呼了口气,抬头看向了正站在桥上的墨长霆,挥了挥手朝他喊着,“呃,我同郡主有话要说,相公不用等了,早些歇着吧啊……”不回去,是因为她想歇歇了,不然的话,她怕今晚真又该‘彻夜难眠’了!而站在桥上,眼巴巴看着老婆被拐走的墨长霆,眼中闪过丝无奈和纵容,对身后跟过来的卫岚说着,“派人保护世子妃,若再敢跟丢了,我唯你是问!”
……此时。京都城遥远的另一端。一身褴褛衣衫的矮小身影,趁着最后一抹月光,脚下的步子飞快的穿梭着,仔细看去,这人脚上并未穿鞋,脚面上细细小小的全是磨出的水泡。等到夜色深重之时,这有些矮小的身影才来到了一家府邸大门前。仰头一看,府邸上两个鎏金大字:景府。这矮小身影踮脚尖,敲着景府的大门,等了会儿,府丁出来开门了。府丁才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惊呼了声,立刻往府里跑去。“老爷!老爷!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没错,这瘦矮的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景芝。因被沈临之的牵累判了流放,她本是生不如死,暗无天日,本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可就在这时,上天有眼,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她因为尚有父亲在朝为官,好不易才得了这一名额。景翰林原本都歇着了,听到了这一声通报,立刻披上衣服出了院子。因为景芝出事,柳姨娘也被牵累,在景芝离开后不久,便终日与汤药为伴,缠绵塌上,早没了往日的风采。因流放时每日都要赶五十里的路程,景芝骨瘦如柴,头发干枯如草,脸也晒的黑黢黢的,唯独一双眼,总是冷冰冰的。看到景翰林出来,她这双眼才算泛了丝活气,大步上前,跪了下去。“……女儿不孝,活着回来见父亲了!”
景翰林望着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的二女儿,瘦骨嶙峋,昔日的娇生惯养早已不复存在,眼中也泛起了丝热意,“说的什么话?能回来就好,为父和你娘,一直都在担心你。”
如若不是沈临之犯的错太重,他又身为总御史,不受牵累已是皇恩浩荡,实不能再替她求情的话,当初怎么也该为她袒上一袒的。“芝儿,你可怪父亲?”
跪在地上的景芝,缓缓抬起头,这些日子她受尽往日不会受的屈辱,尝遍了这辈子想都未想过的苦,之所以能活着回来,只是一口气在撑着她……景芝往他身后看了看,收回目光,嘴角僵硬的扯了扯,“不怪,怪只怪女儿命不好,选错了人。”
景翰林深深叹了口气,纵然当初他苦苦劝了良久,但怎奈木已成舟,这才错就了这份姻缘,也误了她的终生。“好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去看看你母亲吧!”
景芝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丫鬟见了她,都不自觉的往后退,饶她们是下人,却也从未见过这么脏的。景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双手攥紧了勉强蔽体,早已黑到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倏然问着:“父亲,姐姐呢,姐姐没回来过吗?”
“前两日才刚见过。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我差人给她送个信,咱们一块吃顿团圆饭。”
景翰林心不在焉的说着,挥了挥手,让她进里院去看看她母亲。待看到景芝往里院儿走后,景翰林的眉头紧紧皱了起,往客厅走去。他刚刚进去,赵管家走了进来,将客厅的门阖了上。“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翰林似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示意他接着说。“二小姐能活着回来,理应是件大喜事儿,只是……”“只是,新帝登基是要大赦天下,但是这旨意才刚刚颁布下去,理应还未到那西北苦寒之地,这二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赵管家低头小声说着。乍听起来,这件事儿确实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细想之下,又处处不对。景翰林背对着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刚才景芝回来时他虽然惊喜,但惊喜过后,却是也想到了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圣上什么时候颁布的旨意。如果算起来,景芝就算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最快也要三个月后。“不管怎么说,回都回了,你出去打点下,暂时不要把二小姐回来的消息传出去。”
景翰林叹声说着。不管景芝是用什么方法回来的,既然回家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不能放任不顾。另一边。景清没想到,娇阳郡主竟然拉着她来了这华阳楼,这华阳楼听着是文气,但实则里面的男倌,却是远近驰名,各色千秋。“郡主来了?哎呦,您这脸是怎么了?”
掌柜见郡主来了,立刻笑盈盈的走了过去问候着。娇阳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事没事,被一头翻了圈的公猪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房间还留着呢吧?”
“那是自然,郡主快楼上去,我这就叫兰青和兰竹上去陪着!”
娇阳笑嗯了声,熟门熟路的拉着景清往楼上包厢走去。景清刚想说话,却见娇阳嘘了嘘,“景姐姐,今日只谈风月不谈感情,凭什么往日里只需他们男人饮酒作乐逢场作戏?”
“再说了,这华阳楼的男子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咱只是欣赏又不会真的做什么!”
娇阳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