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砰的一声景翰林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走了过去,想说重话,却又不忍,极力压抑着情绪。半晌,才说着。“清儿,先不说为父在朝中位置全靠圣上赏识,也不说你弟弟景晧现在是太子的伴读,也是靠圣上格外开恩。”
“就单单说你,你可知惹怒圣上的后果是什么?你可知阻了圣上的路,下场是什么?你可知如若圣上想要一个人消失,有多么的轻而易举?!”
“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景芝被流放如今生死不明,你若再出了什么事儿,你想过父亲该怎么办吗?”
景翰林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手一直在隐隐颤抖着。这伴君如伴虎,以前圣上赏识他,是因为他一直不曾触及到皇家的逆鳞,但如今……他比谁都清楚,如若阻碍了圣上的路,下场会是什么。“清儿啊,人生在世,皆是身不由己,若能保全性命,方得始终啊!”
景翰林这话还未落,客厅门口,墨长霆走了进来,笑不及眼底的说着,“岳父大人此言差矣。”
“清儿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墨长霆别的就算给不起,但是这点,还是给的起的!”
景翰林见他也在,不由拂袖哼了声,别过身说着,“现在话说的好听,当初是谁答应圣上这桩婚事的?”
如若当初他拖着不答应,现在也不会发展成如此事态。墨长霆看了看站在客厅中央,默然不吭的女人,掩嘴低咳了声,走了过去,“岳父教训的是,那时候我脑子进水了,不太正常!”
“不过,此事我心中已有定夺,岳父大人放心交给我便是。”
只要有他在,事情永远不会到无法回转的地步。景翰林见他这么说,皱眉看向了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你再如何从中周转,皇家颜面也不可不顾啊!”
这不同其他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圣上不松口,很难会有转机的。“还请岳父大人给我些时间!”
墨长霆没再多做解释,至于如何做,还恕他不能完全告知。景翰林见他这么说,原本一肚子的话,只能暂时咽了回去,又看了看景清,连连叹几声,拂袖离去。“你平日在我面前牙尖嘴利的,怎么到了你父亲面前,倒乖的跟着拔了爪的小猫似的?”
墨长霆笑叹了声,看向沉默不语的景清。很少见她这么一幅骂不还口的样子。景清冷不丁的抬头扫了他眼,杏眸微挑,“怎么,听着我被训斥,你貌似很得意?”
她不信,他来的这么凑巧。墨长霆一听,一脸严肃的将她的身子掰正,让她面朝向他,“夫人这是说什么话,刚刚岳父大人说的正酣时,我内心钝痛无比,可我若提前进来,必然会让他老人家难堪的。”
“此事的责任本就全部在我,如今却让夫人替我挨骂受罪,我早已百死难恕!”
听着他这字正腔圆的自责声,景清不禁抬头看向了他,总觉得他眼中带着九分真意,一分笑意。“不用表衷心了,什么时候把这些麻烦都解决了,什么时候再喊我夫人吧!”
拨开了他的手,景清淡淡朝着门外走去。墨长霆望着落空的双手,失笑了声,这件事,的确会有些棘手。圣上只是将婚期拖延了下,并未正式对外宣布,也未收下他的兵符。两日后。丽娘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景家别院外头候着景清了。因为相隔并不是太远,景清简单收拾了下,便和瑾心出门了。这刚出门准备上马车时,看到两个宫女走了过来,朝她微一颔首说着,“世子妃,我家公主有请。”
景清稍稍一愣,目光看向了另一边正朝她微笑的妙龄女子,一身鹅黄绸缎罗裙,梳着精致的发髻,笑起来温婉乖巧。“素银见过姐姐……”不容景清说话,六公主墨素银先朝着她轻轻行了一礼。“不敢,六公主乃尊贵之躯,怎敢让六公主行礼?”
景清回了一礼,轻垂的双眸微微闪动了下。墨素银娇笑了声,忙走近了一步,将她扶了起身,“哎,姐姐哪里的话?日后我们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哪有这么多礼数呢?”
“。”
景清默默起身。“先前是我那嬷嬷有眼无珠,冲撞了姐姐,为此长霆还好生教训了我一番呢!说让我日后进了门,不能再这么纵然手下了!”
墨素银说着,提及墨长霆时还带着抹娇嗔,转而,愧疚的眼神看着景清,“对不起呀姐姐,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看在日后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姐姐就别这奴才一般见识了,可好?”
景清望着这抓着自己袖子的一双柔如无骨,娇生惯养的素手,倏然,轻轻一弯唇。“公主多虑了,那件事我早不放在心上了,是长霆护我护惯了,才半点也见不得别人欺负我。”
“公主放心,等回去我说说他,保证不再让他追究那位嬷嬷的罪过了。”
闻言,墨素银嘴角笑容凝了下,随即又一笑说着,“姐姐说的是,世子爷如此疼爱姐姐,实在让妹妹羡慕不来!”
“公主何出此言呢,公主生的如此娇美如花,身份又如此尊贵,日后定会遇到一位如意郎君的。”
景清眼神单纯的冲她微笑说着,“公主,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待景清离开后,墨素银脸上原本温婉乖巧的笑容落下,眼神渐渐变的冷漠。“公主,您这是何必?”
一旁的贴身宫女走了过来,“您贵为尊贵之躯,又何必为了她,纡尊降贵呢?”
墨素银望着景清离开的马车,眼神微冷的扫了眼她,“你以为我愿意?世子爷不惜为了她跟我悔婚,如若不能讨得她的喜欢,我怕他不会答应这么婚事。”
虽然父皇说可以为了她想办法除掉景清,但是她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若真如此,世子爷如此聪慧,他又怎会猜不到呢?她就算嫁给了他,日后也难免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