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敛了敛心神,进了程海洋的房间,她开口说道,“儿呀,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和何寡妇有一腿了,你要不要先回厂子里避一避。”
程海洋真的觉着头都大了。家里他待不了,所有人都觉着他和何寡妇有一腿。厂子里呢,王科长又不愿意放过他。只要他一回去,肯定又要审问他有没有和女人乱搞。程海洋觉着心里很烦。王桂花见他不说话,拧着眉头说道,“你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去找珍珍吧。谢珍珍你们稀罕你,肯定愿意帮你。儿呀,你这金饭碗可不能够丢了。”
她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如果她家二小子不愿意去找谢珍珍,那就她去吧。程海洋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只想好好都睡一觉。晚上七点,顾清月坐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出门了。她不是去别人家里,而是去了何寡妇家里。“嫂子,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顾清月一进门就笑着开口说道,“这二十块钱你拿着,我知道你日子艰难,你也别和我客气。等将来日子好了,你有钱再还我就是了。”
何寡妇也就没有再推辞,把钱收了下来。她给顾清月倒了一碗水,开口说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当不得你特意跑一趟过来谢我。比起当年你帮我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何寡妇也是一个苦命人。她男人从小就身体不好,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是为了冲喜。她父母为了六十块彩礼钱,把她给卖给了何家。何寡妇嫁过来不到一年,她男人就去了,何家老两口心地不错,也没有亏待何寡妇,但是唯一的儿子去了,也郁郁寡欢,没有多久也相继离世了。何家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何寡妇的身上。这人死了,重要买棺材去葬了。何寡妇手里哪有什么钱,不是借就是砸锅卖铁。村里那些娶不到婆娘的光棍也盯上了何寡妇,这一来二去,村里的谣言也就越来越多。何寡妇没有办法,为了钱,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够和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哪一年,李家那个娶不到媳妇的小儿子,偷了家里的十块钱找了何寡妇快活了一夜。李家老太婆带着家里的三个男人,把何寡妇给逮住了,一顿狠揍,最后何寡妇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村里的牛棚里。顾清月来牛棚送鲜草,每天都会给偷偷给何寡妇塞两个窝窝头。那个时候的顾清月年纪小,看见何寡妇满身都是伤,眼睛都是红的。村里人都嫌弃何寡妇是个脏女人,谁会来牛棚多看她一眼,不少人巴不得她赶紧死了,死掉了赶紧。何寡妇能够活下来,她知道的,是顾清月救了她的命。那个时候何寡妇就想,她可以对不起村里所有人,但是她绝对不会对不起顾家一家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寡妇还是当她的寡妇,没事呢,就和村里的那些光棍勾搭在一起。顾清月也渐渐长大。前些日子,何寡妇听说程海洋为了镇上的一个女工和顾清月退婚了,她生气地砸掉了家里两个碗。程海洋那个狗东西和王桂花那个老货,退婚就退婚,还赶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她都想跑去程家把王桂花那个老男人给勾搭了,然后把王桂花赶回娘家,她给程海洋当个后娘,好好地教育教育程海洋,应该怎么做人。再后来,顾清月来了。便有了她去大槐树下和程海洋幽会的事情了。顾清月端起海碗,笑着说道,“嫂子,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别都自己扛着。你还年轻,如果想要嫁给人,你还是能够找个好男人的。”
何寡妇刚过三十,还很年轻。何寡妇摇了摇头,“我这名气都比茅坑里面的石头还要臭了。谁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谁娶我回家,都怕我给他头顶上戴一顶绿色的帽子。”
她笑了笑,“清月啊,程海洋那个狗东西看不到你的好,咱就不要他了。嫂子是过来人,看男人很准。程海洋就是一个没种的狗东西。”
何寡妇是担心顾清月的心思还都在程海洋的身上。“嫂子,你放心吧,我既然敢这么对付他,我就已经没有把他给放在心上了。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顾清月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出了何寡妇家的门。何寡妇一直看着顾清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才收回了视线。她笑了笑,这个村里,唯一让她觉着温暖,唯一让她觉着她还是个人,也只有顾清月了。这个丫头的心地好,以后肯定能够嫁一个好男人的。程海洋那种狗东西,也只怕和她何寡妇拴在一起。张旭阳回村里拿了些东西就听说了这些事情。他急急忙忙地回了医院,嘴角抑制不住地笑着说道,“彦霖哥,真的是太痛快了。程海洋和何寡妇通奸,被村里的民兵给逮住了。”
陆彦霖挑了挑眉,清隽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他低低开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顾家丫头,有点意思。张旭阳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问道,“哥,你的意思这事又是顾清月干的?”
不可能吧,那个小丫头片子,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会又那多鬼点子。这给钢铁厂写举报信坑害程海洋这事,是她干的。这让何寡妇勾搭程海洋又是她干的?她怎么就能够指使得了何寡妇呢?这小丫头片子也太能耐了吧。陆彦霖眸光都柔和了些许,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不是说,你要去顾家,让他们照顾我,这事,你办了吗?”
他的声音微微往下沉了沉,音质醇厚。“还没有,你不是还有几天才出院。哥,你真的决定去顾家住了?”
张旭阳瞪大着眼睛问道。陆彦霖抬眸看过去。他的脸上有些不悦,但他张脸看上去依旧格外的赏心悦目,清俊,雅致。他目光落在张旭阳的身上,逐渐幽然深邃,随即抿了抿唇,声音依然清冽,点头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