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算了。”
陆昭芒难得的松口气,可她的内心确实依旧打着小算盘。「饲养员现在不要,到时候就偷偷的塞给饲养员,这样他也发现不了,嘻嘻」“……”已经又发现某恶龙的小计划的顾越之心中扶额。就在顾越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说一些什么话去打消恶龙崽崽的想法的时,陆昭芒突然又脆生生的开口:“越之,要是我来的更早就好了。”
“什么?”
顾越之。微风吹起,吹动细软是窗帘的拉出了一条缝,夜光稀稀拉拉的打在顾越之的俊美面庞上,看起来就像是落入黑暗的堕落神明,而在坐在一旁的恶龙就像是落入人间的小天使。顾越之心绪更加浮动,向来平静如水的心就像是被丢进了小石子似的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他微微抬头,静静的等待陆昭芒将后头的话说完。“要是在你年少时我就来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呀。”
陆昭芒自言自语,格外的怜悯自家饲养员,纯粹的声音里透着点点的可怜:“你就不需要一个人长大了,还要每天这么辛苦去工作,还要去应付其他的人类。”
现在并不可怜且现在站在这个高度能把其他的公司都打到嗷嗷叫的顾越之轻颤了一下眼皮。嗯,确实一个人长大,毕竟那帮家伙都是被他打到大。嗯,确实工作挺辛苦,辛苦的每天都在打压竞争对手,天凉了,王氏又该破产了。嗯,确实需要应付其他人类,看着那些人又想和自己攀关系,又不敢攀关系的模样,顾越之觉得特别顺眼。即便顾越之已经知道陆昭芒这诡异的滤镜,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对方把他当被欺负的对象。明明,他很强。可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做需要照顾的弱者的顾越之每次都只是沉默,似乎很享受这纯粹关心。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已经解释过了,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为什么这么说?”
顾越之缓慢开口。陆昭芒眯眯眼笑的肆意妄为,亮晶晶的眼里都透露着专注:“因为不管如何,你都是我这里的主角呀。”
……主角么?这还真是一个足够奢侈的词啊。顾越之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了那晦涩且不堪的年少时代。那是一段极度灰暗的记忆,老旧的连大脑里记忆的文件夹都无法容纳,马上要被丢进清楚垃圾桶。可大概是记忆太深刻了,每次顾越之这些记忆在被丢进垃圾桶前又会被大脑的处理系统给退回来。顾越之作为顾家的长子本来应当也算是有辉煌的人生,就算是性子冷淡了一点,不善于社交也没什么。顾家的家业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但也算是全国行业的顶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是,随着他的母亲精神病自杀跳楼,父亲殉情自杀,高不可攀的顾越之一下子就从那个位置掉到了深渊。怪物……灾星……害死母亲……冷血无情……母亲就是他逼死的,还把他父亲也一起逼死了……亲戚朋友以及各种商业敌对的人等等在此刻都落井下石,或是遮盖着面容讥笑,又或者是居高临下的直说——十二岁的年纪应该是还不太懂事的年纪,但已经能大概的分辨人的好坏了,更别顾越之是一个早熟的人。顾越之四岁左右就记得发生的所有事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和他那自杀的母亲一样,都是个坏种,是个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疯逼。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要比母亲好一点,好在会隐藏。母亲精神病发作,拿先着剪刀刺伤别墅里的女佣,再是使劲的刺向自己年幼的孩子,并癫狂的尖叫:“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去死啊!去死啊!怪物!”
“怪物!你为什么不会哭!你连哭都不会吗!你哭啊!”
被针对的顾越之只是用幽深的目光漠然的看着母亲将剪刀一刀又一刀的刺入自己的肚子,任凭血液从肚子里涌出,浑身变得冰凉。面对母亲的发疯,他只是冷淡而又斯文的开口:“母亲,你是要杀我吗?”
可这样却更刺激那人了。那时,顾越之只听见剪刀“晃当——”的掉落在地上,房间里一下子就冲进了许多人,房间里的人多的晃他的眼,让他头疼。有医生快速的冲上去给她打了镇定剂,但是顾夫人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又将一旁的花瓶拿起来重重的朝着自己的儿子头上扔,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似的一点都不含糊。花瓶自然是稳稳当当的砸在顾越之的脑袋去。他的脑袋开了花。血液从被砸的位置流出,顺着地心引力缓慢的向下流,流进了眼睛,流进了衣服,唯独没有流进心里。明明他受的伤是最严重的,可所有人一进房间冲向的只是顾夫人,而不是一个年幼遭受无妄之灾的孩子。之后啊,便是房间一团乱糟,顾越之迟迟的被送入医院的当天晚上,直接进入ICU抢救,整整一夜才醒来。顾夫人当夜挣扎开铁链跳楼了,顾生海见夫人跳楼后,也是悲痛欲绝的在浴室割腕自杀。死的很莫名。死的也很憋屈。两个大人不敢承担自己的责任,只会将自己的脾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的弱者,就连死了都要将死去的恶名都留给了弱者,然后自己舒坦的死去。多么的聪明啊。这是当时十二岁的顾越之心中的高度理智想法。从这方面来比较,他觉得自己就已经比自己的母亲要强很多了,起码他就算是想要杀掉什么人不会表露的这么明显,只会是滴水不漏将所有的事情默默处理好,人前依旧是个“人”。他是怪物。但是却不是那样的没有理智的怪物。那时的顾越之没有一丝悲伤,只是冷淡的看着众人处理顾总和顾夫人的后事,直到葬礼当天,他都没有落下一滴鳄鱼眼泪。顾越之只是看着这些人虚与委蛇,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各种亲戚试图攀点关系,分点家产——可当这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对上顾越之黑沉沉的目光和带笑的唇角时,都哆嗦着退却了。他们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明明面对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但就像是遇到了灾难的源头。谁也不敢接近这个灾星,靠近这个让大人都畏惧的怪物——!那是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