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绝无二家,怎会有人和我是一样的呢?下回若是再看不仔细,这双眼睛便不可再要了。”
那人脸色僵硬,“魔后说的是,小人定然铭记于心。”
璇玑脸上的笑容一收,便往他指的方向走去。平平跟在身后,“娘娘!”
“从现在起,你别说话。”
璇玑看了平平一眼,脸色不怎么愉快。平平接受到眼神,立马闭紧了嘴巴。两人走了一段,真看见了几颗树,也看见了树下的两个人。魔界的树受瘴气影响,长得都不怎么高大,而是盘根错节的贴着地面,露出来的根茎都能有人的腰粗了,伞盖似的罩在人的头顶,一片黑绿黑绿的。平平有心想提醒,但看着璇玑的脸色,她决定还是先当哑巴为好。璇玑黑着脸,看着前面的白沧,和他面前的一个白裙女子。那女子她曾经见过,那时候见她,只觉得和她长得有点相似,现在看来,好像和她更像了。那女子还穿了一件白裙,只不过仙界的女仙的确爱穿白色,而她,则是穿蓝裙居多。这一点,和她一点都不像!璇玑越看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质问他们在干什么,但不知为何脚就跟陷在地上一样,怎么也拔不动。而树下被叫过来的白沧,脸色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你叫本尊过来做什么?若是为你狐族求情,那就不必了,修补魔界天堑,已是本尊能给他们最轻的惩罚了。”
紫溶脸色僵硬,勉强笑了笑,“尊上误会了,属下见尊上,并非是为了狐族的事。”
“那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言。”
紫溶伸手掠了掠耳边的发丝,“那日幸得尊上相救,属下才留下这条残命,这些日子,尊上体谅属下的伤势,让属下留在魔界休养,如今属下伤势大好,便想来感谢尊上。”
白沧颔首,“既然伤势已经大好,那明日便出发去修补魔界天堑吧。”
紫溶笑得更加勉强,她抬起头来,眸中水光闪动,显得楚楚可怜,“尊上,属下想留在尊上身边,当牛做马都行,只求尊上不要赶属下走!”
说着,紫溶扑向白沧,伸手去搂他的腰,“尊上!”
白沧反应更快,他后退一步,紫溶扑倒在他脚下,连片衣角也没用抓到。“休要胡言!本尊身边不缺人伺候,若是你存了旁的心思,本尊劝你死了这条心!”
白沧说完便打算走。紫溶眼中的泪落下来,白裙在地上蹭脏了也不在乎,“尊上!您娶回来的魔后只剩下仙魂,日日养魂,也不知何时才能养出肉身,属下愿意当魔后的替身,只要能在尊上身边就好,绝不会打扰到魔后。”
这一个月,她的确没在璇玑面前现过身,也算是谨守本分,否则白沧早将她赶出去了。白沧似乎被她的话气笑,他弯下腰,抬起紫溶的下巴。紫溶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顿时摆出了最引人动情的脸,她眼中的泪一颗颗的往外掉,嘴角却惹人心疼的笑容,仿佛她才是受了委屈,需要可怜的那个人。狐族擅长魅惑之术,但她不敢用在白沧的身上,所以只能通过肢体和神情来引诱他。可白沧却并没有受她引诱,他说出的话冷漠无比,又讽刺无比,“世间只有一个公仪璇玑,想当她的替身?你也配?”
紫溶赫然瞪大了眼,“尊上——”白沧五指成抓,在她脸上一抓,她那张和璇玑类似的脸顿时消失,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可由于白沧并未控制力道,导致她原本的脸上露出道道血痕。“本尊说过,日后不可再用这张脸,你不听,那可就怪不得本尊了。”
紫溶疼得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狼狈的低下了头。璇玑被紫溶的尖叫吓得一哆嗦,她怕被白沧察觉,所以不敢离得太近,所以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们做了什么。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就摔到了地上,白沧伸手似乎是想扶她,却捏了她的下巴。就在璇玑以为两人真有点什么,要气急上头的时候,白沧......抓花了人家的脸。这可真是——璇玑对着平平笑了笑,用口型道:“我们回去吧。”
“站住。”
璇玑回头,白沧已然站在了她面前,“偷窥了本尊这么久,这就想跑了?”
“谁偷窥你了?”
璇玑不承认,“我只是偶然走到这里,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啊。”
她侧首想看那女子如何了,却被白沧挡了个严严实实。白沧看了平平一眼,平平背脊一凉,低下头装什么都没看见。白沧一把将璇玑打横抱起,“那走累了吧?本尊抱你回去。”
就算是被他抱着,脑袋也是严严实实按在他胸口的,那个女子如何了,她是一点都瞧不见。等尊上和娘娘都走了,平平来到了紫溶面前。不在璇玑面前的时候,她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和白沧如出一辙。紫溶发觉面前有人,抬头看见平平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出言讽刺,“怎么?来看我笑话的?你也是妖族,来日的下场还不是和我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
平平看着她有着数道红痕的脸,“我在尊上身边数百年,从未肖想过他,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
其实紫溶本身的脸长得不算丑,至少比她这张平庸的脸要好看多了,可她偏偏不信邪,要用魔后的脸在尊上面前显摆。她虽不懂情爱能叫人做到什么地步,但于尊上而言,娘娘胜过他的性命。她身为妖族,起初在魔界生存得很是艰难,时常遭人殴打,后来是尊上救了她,百年间,她跟着尊上出生入死许多次,才换来了如今的地位。她虽是妖族,但在魔界,无人敢欺凌她,谁人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声大人。后来在辛丞那里听说了璇玑仙子的事,也是她自请过去照顾她的,她是女子之身,和尊上永远只能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如果尊上有了魔后,那便不一样了。紫溶想要的东西,试图通过成为尊上的枕边人获得,而她平平想要的东西,只会通过自己获得,这便是她与紫溶的不同。紫溶冷笑,“那又如何?你如今只是魔后身边的一个婢女,还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可跟了尊上那就不一样了,若是能成为尊上的姬妾,便能让尊上传你功法,若有一日成为魔后也未可知,你难道就不曾心动过?”
平平缓缓的摇了摇头,“刚才尊上所为,还不够你看清吗?这世上,除了璇玑仙子,他谁都不要。”
紫溶瞳孔大震,仓皇低下头,伏在地上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带了哭腔。她特地准备的一身白裙已经沾满了尘土,哪里还有先前高贵圣洁之感。如果说璇玑仙子是天上的月,那她就是地上的泥。“看在你我同为妖族的份上,这瓶药给你。”
平平扔出药瓶滚落至紫溶面前,“你脸上的伤,尊上并未留情面,恐怕还会疼上几日,这瓶药能够缓解你脸上的疼痛,但你本来的脸,日后便是毁了。”
说完,平平转过身离开,“日后,你好自为之。”
紫溶攥住药瓶,却没有收下,而是将它远远的扔了出去,她发泄似的尖叫出声,“啊——”平平没有停留,很快回到魔宫。魔宫之中,璇玑坐在白沧的腿上,正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快说,那女子是怎么回事?你说不说?”
“你想让本尊说什么?”
白沧纵容的笑。“说你们怎么回事,上次她就穿了我的衣裳,在魔宫之中假扮我,这次不用假扮了吧?她怎么还是用的我的脸?你们居然还在外面私会!”
璇玑噘着嘴,双颊鼓起,有几分生气。“什么私会?你少诬赖本尊。”
白沧把脸一拉,“本尊只和你一人私会过,她算个什么东西?”
璇玑不吃他这套,“你不说,我现在就回仙界去找阿父评理,说你把我接来魔界不到两个月,就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的,还是一只狐妖!”
白沧简直败给她了,她无理取闹起来,他怎么也招架不住。“好了,本尊说就是,你少拿回仙界来吓唬我。”
白沧掐了一下她气鼓鼓的脸颊又放开手,“本尊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她兴许是以为本尊喜欢的只是你的脸,所以试图用和你一样的脸来引诱本尊,这样的手段,本尊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既然她这么喜欢变成别人的脸,那自己的脸就别要了。”
璇玑的关注点却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上,她磨磨后槽牙,“一千?八百?这么多女子对你投怀送抱,魔尊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就是不知这身体受不受得了?”
“受不受得了你不知道吗?是不是忘了?等你肉身养成,我们再重温旧梦如何?”
他的嗓音低了几个度,听得她浑身发麻,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流!”
她钻出他的怀抱,就要起身回寝殿去,却被他又拉了回来,“本尊与你说真的,我白沧此生只你一人,从前那些女子还没到本尊近前,就被辛丞扔了出去,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辛丞。”
“我不问,你们定是商量好的。”
璇玑别开脸。白沧又将她的脸转回来,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是真的,本尊要如何说你才会相信?”
璇玑嘴角藏不住笑,她抿了抿唇,微抬下巴说道:“那你就发个五六七八个誓吧!”
白沧当真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魔心,“本尊可向天道发誓,此生只爱过公仪璇玑一人,日后也只会有她一位魔后,不会再有旁人,有违此誓,甘愿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你是不是笑了?”
“我没有啊。”
璇玑咬着嘴巴不承认,但上扬的眉眼已经出卖了她。“还说没有?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敢笑话本尊了。”
白沧凑过去,在她的嘴角轻轻咬了一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他眼神微暗,语气有些惋惜,“害得本尊需要等候许久,这络缨公主千刀万剐也不可惜。”
璇玑:“......差不多行了,阿父已经替我报仇了。”
“是,都听夫人的。”
“这还差不多。”
璇玑骄傲的抬起下巴,随后又想起他们刚才讨论的事,“先前的事,我就放过你了,不过日后你可要记住了,若有女子单独约你出去,你可不能去,若真有要事,那也带上辛丞,不然我也找上八百上千个俊俏仙君,日日促膝长淡,我可是仙界第一美人,行情很好的。”
他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璇玑肆无忌惮的对他做了个鬼脸。白沧恶狠狠的咬牙,但又不敢真的伤了她,只得妥协,“夫人说的,本尊都记住了。”
“那好吧,你放手,我去找丑东西玩了。”
璇玑拍了拍腰间的大手。他依言放开,璇玑从他怀中钻出来,回身冲他招手,“我最近能闻到食物的香味了,魔宫的厨子会做好些饭菜,你今晚早些回来啊。”
“好。”
*又过了一年,这天璇玑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下的感觉很不一样了。她愣了愣,伸手双手在眼前看了看,不是虚无的半透明状态了,而是真真切切有了自己的身体。璇玑猛地坐了起来,高兴得忘乎所以,“白、哦,他已经出门了,平平,平平!”
平平走进寝殿,手上还端着一样什么东西,用布盖着,“娘娘,你醒了?”
她的脚边跟着丑东西,一年过去,丑东西长大了不少,也不像从前那般怕人了。璇玑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踩到地上,长毛地毯毛茸茸的扎着她的脚心,她呵呵的笑,“平平,你看我,肉身已经养出来了,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璇玑手一伸,丑东西就飞到她手中,她高兴得撸了它一把,丑东西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懵的四处张望。平平笑着道:“恭喜娘娘。”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璇玑放下丑东西,走过去,“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平平道:“是娘娘的衣裳。”
“又做新衣裳了?我看看。”
璇玑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露出底下紫色的华服。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