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襄河(1 / 1)

“顾大善人不是说他意外得来的吗?”

白沧撩开眼皮扫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在热烈的阳光下,一丝热气也无。“这种禁书要么都被焚毁了,要么收藏在各大仙门的秘室之中,他如何‘意外’得到?”

“你是说......”一瞬间,公仪璇玑心惊肉跳,“是别人给他的?”

白沧缓缓的摇了下头。这也只是他的猜测,顾大善人已死,真相已无从得知。“那还是赶紧烧了吧,我现在看见这本书,就会想起那石室里的魔物。”

公仪璇玑捏了一个明火诀,点燃了那本禁书。火焰在禁书上燃烧,公仪璇玑望着这簇火苗出神,“我一直以为妖魔强于人类,无数的人类命丧妖魔之口,直到昨日才知,妖魔也会被人类所擒,人类也会吃魔物的血肉。”

她现在一想起来,便会觉得恶心。白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只是不懂。”

公仪璇玑疑惑,“不懂什么?”

白沧嘴角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你只是不懂,人心若是贪婪起来,才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公仪璇玑烧完了书,便和白沧一起走到桐城镇口等扶雁羽。扶雁羽这一趟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六蛋已经干完了十张烧饼。自从六蛋的翅膀破壳之后,对灵花灵草也失去了兴趣,一心只想吃人类的食物,只要闻到它想吃的东西,就蹦跶着让公仪璇玑给它买。六蛋还不会说话,烦人程度倒是好比一个几岁的孩子。公仪璇玑怕它噎着,就把烧饼掰碎了,一点一点的喂给它。烧饼吃完了,扶雁羽也回来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扶雁羽一脸无奈,“小树根骨一般,追风门不想收那孩子,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了高泉。”

公仪璇玑能够想象得到那副景象,“唉,剩下的就要看小树自己的造化了。”

白沧抱着双臂走在前面,“毫无根基,不代表不能成器,等着看吧。”

公仪璇玑疾走两步,与他并排,“你很看好小树?”

白沧侧过眸,“你可曾注意过那孩子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公仪璇玑一脸懵。白沧淡淡的道,“那是一双有野心的眼睛。”

他们继续往沿海的方向走,沙壶背上的伤没好之前,公仪璇玑都不能拿它代步了,因此他们的速度也慢了好多。齐星辉的那一剑,将沙壶的背壳差点劈成两半,那道伤口又大又深,要等它结成厚厚的痂,不知道要等多久,公仪璇玑心觉对沙壶有愧,于是给了它许多灵花灵草,用来修复背壳,但收效甚微。白沧说,赤霄暗麟甲的背壳就是它的根本,伤了根本,它的命也就不长了。公仪璇玑听闻后,心情低落了很久。沙壶虽是妖兽,但它从未为非作歹,反倒帮了她许多次,每次受伤也是因为替她挡下的,这么久了,公仪璇玑不只是把它当作一只普通的坐骑,而是当作了一个可以共患难的朋友。离开桐城一百多里,便抵达了襄河镇。襄河镇这个名字的由来,乃是因为有一条河从小镇中间横穿而过,襄河镇的居民傍水而生,依据这条襄河分成了南岸和北岸,要想到对岸去,则需要经过襄河镇中央的一座拱桥。公仪璇玑他们途径襄河镇,本打算在此地歇上一晚,明日再走,却发现从他们进镇子起,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这里好生奇怪。”

扶雁羽看到有一户人家的窗户半开着,正想过去打听,谁知人家‘啪’的一下就把窗户关上了。随着这‘啪’的一声,襄河镇里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关门关窗的声音。扶雁羽碰了一鼻子的灰,“我看见里面有人了,但他们好像不欢迎外人。”

一时间,襄河镇上更寂静了,要不是扶雁羽看到了人影,公仪璇玑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无人居住了。“别的也就算了,商户不可能不开门做生意吧?”

公仪璇玑随便挑了一家敲响了门,“有人吗?”

这是一家小酒馆,照理说现在大中午的,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它却门窗紧闭,更是没有看到吃饭喝酒的客人。没有人来开门,门后却传来声音,“不做生意了,快走快走!”

公仪璇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态度?”

就算他们再迟钝,也知晓这襄河镇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公仪璇玑正想找下一家,谁知白沧上去就是一脚,捅开了人家的大门。脆弱的门板在公仪璇玑眼前断成两截,露出了里面一脸惊恐惊愕的男子。公仪璇玑抬头看清了男子的脸后,惊恐惊愕的又换成了她。别怪她会这样,实在是这男子的脸看着着实恐怖。他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只剩眼睛和嘴巴还是完好的,说他是鬼,公仪璇玑也相信。“你们干什么?”

男子被白沧的气势吓坏了,身后捞过门后的一把砍刀,指向了他们,“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对着男子的脸,扶雁羽也愣了一刹,但他还算淡定,“抱歉,我们并无恶意,我朋友......”扶雁羽看了白沧一眼,“也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想打听这襄河镇上可有客栈,想在此地住上一晚。”

说着,扶雁羽又掏出灵石,“弄坏门的钱,我们赔给你。”

扶雁羽学着公仪璇玑的样子,抓了一把灵石递给那男子,很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架势。男子却不肯要,“我们襄河镇不做生意,你们快走!快走!”

男子还举着砍刀,半分都没有放松。扶雁羽看着他那刀有些为难,“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可以好好说,哪有商人不开门做生意的呢?”

公仪璇玑点头附和,“你看我们三人像坏人吗?我们就是路过的,住上一晚就走,你要是不想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问就是了。”

“什么都没发生!”

男子的声音尖利起来,拼命的用砍刀驱赶着他们,“我让你们快走!离开这里!”

公仪璇玑怕他伤着自己,与扶雁羽对视一眼之后,还是选择了离开,离开前,扶雁羽还是将那把灵石放在了他门口。他们一离开那家小酒馆,男子就把灵石捡了起来,然后把破烂的大门暂时关上了。公仪璇玑数落白沧,“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不是什么都能用武力解决的,那些都是凡人,你这一脚下去,要是踢死人了怎么办?”

白沧不肯认错,“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

公仪璇玑想起从前的种种,心头又冒起了火,“要是里面是个修士,少不得我又要跟人打一架。”

白沧不以为然,“打架有什么不好?还能增进修为。”

公仪璇玑更是火大了,她觉得白沧的脑子就是有问题,很大的问题!“今天没架打,人家扶雁羽还陪了钱,你现在就把钱还给人家!”

白.穷鬼.沧:“......”扶雁羽忙打圆场,“没事的,就是几个灵石而已,卫道友也是想要弄清楚襄河镇是怎么回事。”

“你别帮他说话!”

公仪璇玑瞪着白沧,“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白沧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公仪璇玑,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你说谁欠收拾?”

公仪璇玑仰头看了他半响,最终没骨气的‘哼’了一声,“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

公仪璇玑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沿着襄河往前走。许是襄河镇上无人走动,家户紧闭有段时间了,襄河水面也无人打理,落了许多的枯叶和树枝,荒凉得很。扶雁羽笑着摇摇头,“你和璇玑的感情真好。”

白沧震惊的瞅了扶雁羽一眼,“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扶雁羽哈哈一笑,“卫道友说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二人还未察觉罢了。”

扶雁羽大步上前,追前头的公仪璇玑去了。白沧沉默了片刻,终是狠皱眉头,“说什么鬼话!”

他和左璇玑之间能有什么感情?他是魔尊,而她只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他从始至终都是利用她罢了!公仪璇玑走在最前面,忽然觉得好像有谁在看他们。她扭头朝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家的大门开着一条缝,一个老婆婆正从缝隙里看着他们三人。老婆婆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她双目浑浊,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时候,如同一个鬼影。公仪璇玑差点吓得尖叫出来。她看着老婆婆,老婆婆也看着她。扶雁羽见公仪璇玑站着不动,走了过来,“璇玑,怎么了?”

老婆婆把门开得大了一些,是请他们进来的意思。扶雁羽和公仪璇玑对视一眼,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定能问清楚襄河镇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三人进到老婆婆的家里,老婆婆先是关上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公仪璇玑习惯性的就去找白沧的手。手是抓到了,但好像和上次牵的不一样,而且他好像想把手缩回去。公仪璇玑心中鄙视,都牵过好几次了,现在还扭捏什么?公仪璇玑不仅抓着没放,还捏了捏,“别动。”

扶雁羽又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璇玑......”这时,老婆婆点燃了家中的煤油灯。公仪璇玑也看清了自己牵着的是谁。她拉着人家扶雁羽的手,扶雁羽想抽回手,她还死死的攥着不放,面容扭曲得活像抢占良家妇女的恶少。白沧撩开眼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公仪璇玑连忙撒开了手,“呃,刚刚什么都看不见,我一时情急,那个......”顶着白沧的眼神,公仪璇玑往边上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去看老婆婆家中的场景。老婆婆的家像似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桌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灰,煤油灯就点在桌上,也只能照亮一方位置,桌上除了煤油灯以外,还有一个茶壶,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了,上方都结了一层油垢。“老婆婆,你请我们进来,可是有事找我们?”

堂屋很小,家中又是这副景象,不像似要招待客人的。老婆婆在桌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三人,张开那苍老干裂的嘴唇问他们,“你们几位可是修士?”

她虽然问的是他们,但看的是扶雁羽。因为在他们三人之中,白沧虽然长得好,但样貌稚嫩,公仪璇玑呢,她喜欢漂亮,只要不打架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穿得跟人间富贵花一样,一点都不像吃苦耐劳的修士。只有扶雁羽,每日的穿着打扮总是最干练的,走路的时候,背脊挺得笔直,长相又俊秀,浑身气质清冷,在他们三人之中,最像仙门弟子的就是他了。扶雁羽和公仪璇玑、白沧交换了一下眼色,向老婆婆抱拳道,“我们都是路经襄河镇的修士,请问老婆婆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曾。”

老婆婆指了指桌边的凳子,“几位请坐吧。”

凳子很脏,灰尘多得都看不见底色了。公仪璇玑和扶雁羽都犹豫了,只有白沧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像一点都没有把灰尘放在眼里。白沧都坐了,他们俩再站着也太奇怪了,于是公仪璇玑和扶雁羽都坐了下来。既然曾婆婆把扶雁羽当成了领头人,扶雁羽就代表他们二人发言了,“曾婆婆,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能帮得上的,我们尽量帮就是。”

曾婆婆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们倒茶,“你们和吴老六的话,我都听到了。”

公仪璇玑低头看了一眼,茶水也是浑浊的,带着一股水腥味,她虽没动那杯茶,但还是道了谢。曾婆婆说的吴老六就是小酒馆的老板,“原本吴老六也不是那样的,这襄河镇街上每日也是人来人往,很热闹的。”

曾婆婆说起从前,浑浊的眼珠子里浮现出几分怀念。原来一年以前,襄河镇还不是这样的,可自从来了一个女人,襄河镇就变了。那女人自称金花娘娘,进襄河镇的时候,是由四个美婢抬着进来的,她就坐在那一方花团锦簇的小轿之上,走到哪里,香风便飘到哪里。经过襄河上的拱桥时,金花娘娘掀起了小轿上的纱帘,她那倾国倾城的样貌,不知迷倒了多少襄河镇男子。金花娘娘在襄河选了一块地方,抬手施了一个术法,便在原地变了一座金雕玉镂的洞府,她自称是花仙下凡,要借襄河历劫,等她历劫圆满,便会再次回到天上。后来,金花娘娘便放出话来,要在襄河挑选夫婿,帮她历劫,等她回到天上的时候,也会将夫婿一同带回天上。金花娘娘生得美,出手又阔绰,一时间,襄河镇上的未婚男子,全都跃跃欲试。金花娘娘头一回便选了十名长相俊俏的男子,进入到她的洞府里,可这十名男子,一去就杳无音信了。刚开始大家还以为,那十名男子全被金花娘娘看上,所以留了下来,直到一个月后,金花娘娘又开始选婿了。这时,那些大户人家的男子,就不愿意来参加了,可金花娘娘的那些美婢,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在襄河抓了人就走。那些美婢会法术,几十个看家护卫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把人带走。再过一个月,金花娘娘又抓了十个男子。这期间,有名男子的母亲病重,他的父亲便求到金花娘娘洞府前,求金花娘娘放他儿子归来,却被那些美婢给打了回来。后来,男子的母亲病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回到家中,娶上一房媳妇延续香火。他的父亲便再次来到金花娘娘洞府前,请求金花娘娘放了他儿子,这一跪,便是好几日。最后,金花娘娘将他儿子放了出来,却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干尸。这下,全襄河镇的人都知道了,金花娘娘是吸人精气的。她选的不是夫婿,而是看中了那些男子的精气,只不过打了一个选婿的幌子,那些被选中的人,说不定早就死光了。金花娘娘每月都会在襄河镇上抓人,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被金花娘娘看上而丢了性命,没有男子敢出门了。那些美婢在街上寻不到人,便闯入他人家中,打杀了家人,再抢年轻男子。后来是由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和金花娘娘谈判,每月选取五个英俊男子送到洞府前,金花娘娘便放过襄河镇的其他人。因为金花娘娘挑中的都是那些长得好的,因此襄河的男子都把自己的脸划花,以求保住性命。男子不敢出门,女子也怕惹怒金花娘娘的美婢,渐渐的,襄河镇就成了一座死城。曾婆婆说自己的儿子也被金花娘娘看中了,原本美婢是要杀了她再抢人的,她儿子不愿看到母亲枉死,便说自愿前往金花娘娘的洞府,只求能放过他母亲。曾婆婆说到这里老泪纵横,“我知道,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儿子多半已经不在了,我也应该随他去的,可他父亲早死,我若是也死了,那就连送他入土的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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