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绾趴在床上，浴室里是男人洗澡的声音。什么都做好了，可是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修一寒也就没有再继续，起来去浴室洗冷水澡了。大概……修一寒会生气吧。楚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心里就是不舒服。修一寒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凉气，他把她抱进了怀里。“怎么了？早上不是说好了？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
楚绾靠在他的胸口。“我现在理不清楚，我当时离开的时候，是真的想离开，想无论以后你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怎么样，也和你没关系。我想开始新的生活，离开的这五年，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你，哪怕就是有那么一瞬，冒出你，但是很快也会被我抛到一边。”
“我也没想过，还会再遇到你，再遇到你之后，我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可是我又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我帮你做过治疗，你失忆的那段时间，觉得没什么人可依靠，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以你信任我。”
修一寒皱了下眉头，垂眼看着她，她当时离开他是真的迫不及待啊，甚至在之后的日子，连想起他都不愿意。“我求你，你告诉我，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像是之前一样，继续履行那份协议么？”
楚绾抬眼看着他。修一寒叹了一口气，那天催眠之后，他大概就明白楚绾对他的感觉了，她这次回来之前，心里对他是充满厌恶的，这次回来之后，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却也不是彻底的改变，她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不了他。所以他赶她走，不想再见到她。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真的不再见到她，回到之前那五年的日子，是有多难熬。“绾绾，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结婚。”
“不不不。”
楚绾赶紧摆手，她不想结婚，她害怕结婚，和江逸帆的婚姻让她再也不想结婚。“我才好不容易离了婚，我不想结婚。”
“嗯，那慢慢来，先是男女朋友？”
修一寒点点头。楚绾抿了抿唇。“对外公开的那种？”
“你想公开就公开。”
修一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楚绾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修一寒大概猜到，楚绾去楼下的房间，肯定是见到什么了，这件事他没打算隐瞒，只是想找个机会跟她说，他先说了，总好过以后楚绾从别的地方知道，到时候误会更大。“绾绾，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别的女人。”
“那你前天晚上不是去找了陆北笙？”
楚绾睁眼看着他，眼泪又流了出来。修一寒笑了笑。“笙儿和你不一样。”
“是啊，她比我年轻。”
楚绾皱起眉头。修一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笙儿叫我叔叔，我能对她做什么？她以前在学校被人欺负，家里人重男轻女，回家说了也没人管，后来被逼到自杀，还是她老师带着她来医院看。刚好分到我这，来看了几次，又不来了，我去她家找了，才知道是因为医院收费贵，她家不想再在她身上花钱，跟我哭着喊着说没钱。”
“她那会很可怜，我才垫付了她的医药费，帮她转学，然后资助她上学。”
“绾绾，她还未成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二岁，是个小孩子，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我认识你的时候也还没过十八岁生日。”
楚绾低声嘟囔了一句，而且她明明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年纪小的小姑娘，他不是没回答么？现在说她想的污，也不知道是谁污。这件事她听高璐说过，只是没想到高璐当时说的小女孩就是陆北笙。“那……楼下房间的衣服是谁的？”
她又问。这一次，修一寒沉默了半响，才低声道。“别的女人，你离开后，我找了别的女人。”
“是……韩青丝么？那件衣服的尺码，大概只有她能穿。”
楚绾又问。“是谁都好，绾绾，以后不会再有了。”
修一寒盯着她，告诉她是因为不想她再想着这件事，她要是一直想着，以后真的知道了什么……知道别的都好，万一知道她和韩青丝的关系……楚绾垂下眼，她知道，她离开之后，修一寒有他的自由，就连她都跟江逸帆结婚了啊，修一寒有女人又有什么奇怪？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的。“对不起。”
修一寒低头吻掉了她的眼泪，她刚出国的时候，他还有她的消息，知道她去上学了，可是几个月之后，就突然没了她的消息，他疯了一样的找了三个月，都没有任何的消息。那天给楚绾催眠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三个月，楚绾去了战场，不过还是学生，被校方保护，只是在后线，他如果再坚持找她一个月，她也就从战场回来了。可是他放弃了，如果他没有放弃，楚绾就不会回来之后跟江逸帆结婚，更不会为了躲江逸帆再次去了战场。再后来，他见到了韩青丝。他越是看着韩青丝，就越是想着楚绾，但是等他再鼓起勇气去找楚绾的时候，距离楚绾离开已经三年了，那时候楚绾依旧在战场上，他依旧没能找到她。“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当时也是我自己离开的，我那个时候的确是很讨厌你，如果知道你有了别的女人，开心都来不及。”
楚绾说着点了点头。“我当时知道你要和白嫣然订婚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如果我没有失忆过，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就好了，我可能对你就没有这么矛盾了。”
修一寒没有说话，其实楚绾如果想明白了，就并不会矛盾。毕竟……在爱情的这个层次上，楚绾根本不愿意接受他，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恨他。她现在对他的，不过就是病人对医生的感激而已。这样的目光，他见过太多，他想让她在他身边，但是也不至于连她看他的眼神都分不清是什么。万一哪一天，楚绾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觉得她不再是他的病人，等这份感激归于平静，她还是会继续恨他的吧。